那天我剛好和與謝野在附近查案子,突然看見一位大叔沖上了馬路,在貨車即將撞飛他之前與謝野把他拉了回來。
“真是的,貿然沖出去可是很危險的。”等貨車司機道完歉,把車開走后,與謝野對大叔這樣說道。
“抱歉……”
“慢著,”我覺得這人有點眼熟,“你不是孤兒院的院長大叔嗎?”
對方看向我,記憶被拉回從前:“你是跟著相原小姐一起來孤兒院的那位?”
接著我們聊了兩句,我這才知道,院長是看見敦上了報紙,想鼓勵他才來到橫濱的,為此還買了鮮花作為賀禮,誰知走到一半報紙被風刮跑了,他去撿,結果沒想到貨車正好向這邊駛來。
“我沒有立場說這些話,可是……”我看著院長手里的花,說道,“阿敦不會見你的。”
他的本意是想讓身為白虎的敦成為一個溫柔的人,正直的人,可當年虐待敦時下手也是真的狠。
院長明白我的意思,也沒反駁,但他仍然請求我們把花轉交給敦,說只要遠遠地看敦一眼就好,我們思索再三,同意了。
可中間出了點岔子,院長在咖啡廳外面躲著的時候被露西誤認為是【扎帕爾克】的人,兩人爭執時發出聲音,暴露了,敦見到他后果然情緒失控,要不是我壓著他可能當場就要沖上去跟院長干一架。
這下可好,院長的愿望沒達成,敦也跑了,我費了好大的勁才找到他。
黃昏下,這個溫柔善良的少年看起來特別悲傷。
我沉思片刻,還是將院長此行的目的說了出來。
“我才不相信啊!”敦很激動,“這絕對不可能,為什么連你也要騙我!”
我知道他其實已經相信了,但還是不能接受。
“一藤姐,你知道我的過去嗎,我被那個男人像垃圾一樣對待著,幾乎每天都被燒紅的火鉗子毒打,還有一次,他竟然讓我用釘子釘自己的腳,這一切,我小時候遭受過的一切,我全都不能原諒啊!”
敦崩潰大喊著,已經完全失態了。
等他發泄完畢后,我才說道:“你不用原諒他。”
院長的出發點是好的,可那些虐待也是真實存在的,這個世界上總有處于灰色地帶的人,院長就是其中之一。
“雖然是他造就了現在的你,但你依然有權利恨他,如果你不想再見到院長,我會讓他離開這座城市。”
聽到這句話,敦的情緒才逐漸穩定下來:“其實我真的很羨慕一藤姐。”
“羨慕我?”
“嗯,日向家是個大家族吧,一藤姐跟我一樣父母雙亡,卻成長得這么出色,相信其他長輩一定花了不少功夫培養,不像我……”
“啊,這個你不用羨慕,”我坐到他身邊,安慰道,“我是靠自己摸爬滾打起來的,他們基本沒管過。”
敦神情微變:“僅憑自己?”
“要不怎么是天才呢,”我笑著揉了揉他的頭,“其實長輩們也想管,但我不愿意。”
“呼……那這樣的話……”
“因為我資質好嘛,名下財產又多,父母死后他們都想把我和大哥過繼過去,什么手段都用過,就差明搶了。”
敦徹底不說話了。
看著他想出口安慰卻又不知該從何安慰起的樣子,我疑惑了一下:“阿敦……難道覺得我很傷心?”
“肯定會傷心的吧!”敦的聲音里充滿擔憂和憤懣,“一藤姐的長輩也太過分了——”
我搖了搖頭,回答道:“不用在意,我都習慣了。”
我是說真的。
第一次聽到過繼要求情緒波動會很大,第二次也是一樣,但到后來,隨著次數增加,威逼利誘成了家常便飯,就不會再有什么感覺了。
小時候我和寧次都恨宗家,分家的長輩就利用這點來挑撥離間,背地里搶了我們兩三年,經常做出出格的舉動,我們也不想請求宗家的幫助,只咬牙扛著,后來日足大人察覺到這件事,呵斥了分家,那些大人才消停。
“我沒有逞強,”我看著敦復雜的眼神,“當年的事情都過去了,現在的我是復仇屋的日向一藤,不是日向分家的可憐蟲……忘說了,我以前還揍過那些出言不遜的老頭子,哈哈,莫名感覺很酷呢,敦你覺得怎么……喂,你哭什么!”
敦用胳膊擋住眼睛,身體顫抖著:“對不起,之前居然還說什么一藤姐過得很幸福之類的蠢話……”
“以前過得不幸福都當做生活經驗吧,現在過得幸福不就行了嗎?”
“可,可是——我太自以為是了,明明一點都不了解一藤姐還那么狂妄,一藤姐小時候一定比我慘得多……”少年的眼淚流得很歡暢。
不是,剛剛我們在聊什么來著。
我急了:“還是你比較慘一點。”
“不,你更慘。”
“你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