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國夾著一筷子菜停在半空中,緩緩收了回去,他多半時間都在觀察著這趙紅軍的反應。
叫我就是建國老李,偶爾一聲建國同志,叫我兒子就一口一個一鳴同志,比對我更尊敬啊......
這些細節李建國都能接受,只是兒子似乎說得有點太多了點,太亂了點。
領導開會時老這么說都招人煩,一個小孩子對大人這么說,會讓人覺得好笑吧!
時不時提出讓人為難的建議,而且對著這紅色子弟說這么多大道理有必要?
這,這些道理是我們不知道的嗎?
這個年代的人都知道啊!
可我們最多只是一顆螺絲釘,我們管好自己就不錯了,你還要讓這螺絲釘一定要去管離得老遠的另一顆,另外無數顆,難吶!
但兒子的心情李建國能夠理解,腦子里這么多書,要把有用的資料整理出來已經夠費勁了,想要讓別人知道自己正犯的錯誤,催促他們抓緊時間改過來,這樣的表現,不奇怪.....
如果現在的我回到三十年前,應該也會像他一樣急匆匆地就去首都找主席說話吧,路上遇到的所有人,我們都會拉著他,告訴他你應該這樣,不能那樣......不只是我,應該是所有的人,孩子,大人,都是這樣的!
只是,就算現在的我回到三十年前,我也不知道能帶去什么知識,兒子卻知道那些非常厲害的東西,......
值五個美國師的錢學森回來了,我們造出了原子彈氫彈,帝國主義再也不敢和我們玩命了,現在兒子的腦子里裝的那東西,又值幾個師?
李建國想起昨天,兒子看到那泥像里頭沒洞沒金條時的落寞和失望,脫口而出的那句話:我們沒有!
我們沒時間了嗎?
兒子這句話堵在李建國的心里。
輕輕把筷子放下,看了趙紅軍的眼睛,心想著這要是當場哭出來可就太尷尬了。
“一鳴,你說得這個很對,相信你趙叔叔也知道,但他肯定有實際困難....那個紅軍吶,是不是?”
趙紅軍恍過神,趕緊低頭整理表情和眼睛,然后唉了口氣:“是有點,主要就是關系戶比較多,有些刺頭不好管。你別看一個個沒形沒樣的,家里都有點小關系。有時說了也不干,當面答應好好,一轉身給你還那樣!”
“這個簡單啊,不聽話就叫家長來!當眾打屁股!”李一鳴理直氣壯地說道。
兩個大人是先愣后呆再就是失笑。
“這有什么好笑的,小孩子就怕家長,大了也一樣啊,爸爸打兒子,爺爺就可以打爸爸,這是自古以來的優良傳統,我們不能丟!”
趙紅軍哭笑不得:“就算是這樣,但我們叫不來那些當爹的,都是領導,有的還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