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麗醫院,肝膽外科主任辦公室。
李國章打了兩個哈欠,扶著腰輕輕扭動身子,出神地看著窗上那個籠子,值了一夜的班只睡了兩個鐘頭的覺,全身上下每根骨頭里都透著酸勁。
身體從低活性向高活性轉化,需要更多的氧,李國章一邊做擴胸運動一邊想事:
李一鳴昨天列過來的那張紙上的各個名詞需要進一步研究,有很名詞看起來簡單,卻似乎直指醫學前沿的方向,有些事普通人看不懂,他卻是很清楚,醫生名義上是救死扶傷,但也是在用人在做實驗,小小一個進步,可以減少不知道多少人的痛苦,能創造多大的價值。
李一鳴他一個內地來的人,為什么會知道這么多?
難道內地在高端醫學這塊已經開始集中力量做研究了?
那就比較可怕了!
李國章自己是肝膽外科的專家,知道內地有個叫吳孟超的同行,聽說水平很高,現在看來,搞不好會超過自己。
今天要把實驗室基本布置起來,美國那邊的材料也已經下了訂單,航班要明天才能到。
醫院里頭的事得交待出去。
門響。
“進來!”
“老師早!”兩個二十多歲的白袍青年站在門邊禮貌地打著招呼。
李國章回頭看著這兩個得意門生,他在香江大學醫學院也是教授,學生一大堆,有看得順眼的,也有不怎么看得上的。
尊師重道還得有天分,光會拍馬屁的人是不能進醫院的。
醫學還是得講天分,不過天分也分幾種,有會耍刀的,有會縫皮的,有會做實驗的,這二位就是有點天分的那種實驗型人才。
“吃過早飯沒有?”
“吃過了!”兩人異口同聲。
“您呢?”
“一會去吃早茶。”
“......”
“先跟我去大埔。”李國章搓搓臉,“你們接下來去那邊實習。”
“老師,我們現在的課題怎么辦?”其中一個學生低聲問道。
“有得你們做的。”李國章走到衣架處拿起一件白大褂穿上,“到那邊好好做事。”
“嗯!”
…...
“真的?”李一鳴仔細看著父親的雙眼認真問道,就好像往時父親問他學習情況時的樣子,只是說話的雙方反了過來。
“大概可以吧,我想如果我...其實你也知道我......”李建國現在也習慣了兒子這種直來直往的說話方式,并不生氣,“那個,這幾年在外面跑習慣了,跟人打交道的本事不差的,...就是很少有那么嚴肅唉......一般都是先遞根煙這樣子......”
李一鳴小眉頭皺起擰成擔憂的表情:“得遞煙才能說得下去嗎?估計沒可能.....你得多練習,在腦子里頭多想才有用。”
“也是,...”
李建國抬頭又想了想,唉了一聲,低聲又說道:“其實這段時間,我感覺進步挺大的,如果不是考慮到身份的話我很會說,好比......我跟這邊他們...我一肚子話都是憋著的。
當然,我這兩天繼續在腦子里頭過一下!你說的那個情景演練,我多做幾次......”
李建國摸起了下巴有些出神,情景演練是在腦子里頭假想,到時要安排哪幾個首長呢,反正不可能是新聞聯播了。
看著父親有些復雜的表情,李一鳴輕輕嘆了口氣,父親的處世態度比他圓滑,也不知道能不能達到自己想要的效果,他還在意身份......
“怎么了?”李建國很敏感,看到兒子嘆息,就覺得又出大事了。
“爸,你有沒有意識到你現在的身份?”
“嗯?”李建國有點兒懵,他是什么身份:一鳴同志的父親,曾經的知青,沈縣供銷社的采購科副科長......別人眼里頭可能是一鳴同志的保鏢之類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