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詩歌多了點......”盧平感嘆著搖頭,“不過他本來寫的就是童話,又不是文件......”
“這要是讀文件就成詩朗誦了。”紀朋飛失笑道。
“好的道理也不管是寫在哪里哪種形式了。”周正說道,看著兩人,“那個話,就算是三歲小孩子說的咱們也得認真聽,對吧?形式這時候也沒那么重要了!”
“這個老周!”紀朋飛點了點他,“又急了,我也沒說這個有問題,會寫詩這更厲害!”
“這小子挺會作詩,那天當著我的面也寫了首......”周正說著的時候,臉上也露出笑意。
當初他想著來京會找機會給那小子引薦一下,根本沒有料到后來這一系列的變故,波折不斷,好在現在總算是可以摸到門路。
送書上去先給個第一印象,這其實是個非常穩妥的辦法。
“哦?當你的面?”紀朋飛好奇問道,“是當你面揮毫作詩這種?”
盧平也是頗為意動,周正沒說起過當時情形,照紀朋飛這么說,這孩子有點像是古代狂士啊!
周正搖搖頭微微嘆息:“不是那回事......”
看著周正有些出神的模樣,紀朋飛笑道:“那也說說,回頭首長估計得問起來。”
“我跟他見面那是在趙山同志追悼會上,這孩子沒上去,”周正挺了挺腰,語氣低沉,“我其實開始不太喜歡......”
“哦?”
“趙山替他說話,結果人死了他連最后一面都不敢見,這么膽小....我當時是這么想的。不過趙紅軍跟我說他應該是內疚,覺得趙山是因為他這個事發的病,這孩子很難過......”
“......”
盧平無言點頭。
他與紀朋飛對視一眼,趙山的直接死因是心梗,間接的其實是他那個小兒子犯了罪的消息,無論如何也怪不到李一鳴頭上。
只是他們也可以想像當時那孩子的心情,如果說他從大山里頭走出來,就想把自己知道的這些事告訴中央首長,好不容易搭上一條線,結果沒過多少時間人就死了,......會把責任攬到自己身上,也是個好品質!
“他當然不是膽小,那然后怎么樣?”紀朋飛問道。
“他后來到墓前獻了個自己扎的小紅軍戰士......那時我覺得......”周正突然停了下來,忍著一股莫名的情緒。
紀朋飛與盧平也不會催他,能想像得到那場面。
“我當然是愛才,他這個本事也不一般,至少別人這年紀做不出來這些事,也說不出來那些話。有些話我不是很理解,不過他那個心我是懂了,......這...”
周正輕輕呼了口氣,翻開筆記本,推到紀朋飛面前,“這是他當時寫在地上的,我也不知道他是當場想的,還是早想好的,或許是因為趙山那不爭氣的兒子......”
紀朋飛目光落在紙上,嘴唇翕動:
因為夢見你離開...我從哭泣中醒來....
當夜風吹過窗臺,你能否感受我的愛,等到老去的一天,你是否還在我身邊......
多少人愛慕你年輕時的容顏,可知誰愿承受歲月無情的變遷......多少人在你生命中來了又還,可知一生有你我都陪在你身邊!
他默默看了一會,點點頭,又推給盧平。
盧平亦是看了沉默,半晌摘下眼鏡,揉了下眼角:“這詩...那兩本童話里沒有啊!”
“估計真是現作的......”紀朋飛嘆了口氣,“烈士公墓啊,那這個意義就很大了,好孩子啊!”
輕輕嘆息聲里,仿佛能看到在那青山下,夕陽映照的松濤林,一老一少相對而立,默默無言地看著無數烈士墓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