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不好說了!青花從唐就開始燒了,用料不同規制也不同,得看了才知道,不過按你那描述,應該是晚于宋了。”
電話里頭傳來有些老氣的聲音,拉長著聲調,卷得厲害,“當年我們在揚州唐城就發現了唐代青花瓷片,基本都是鞏義的。”
“鞏義?”
“鞏義窯燒的。”
“哦......”
“宋青花也少,照你的描述,花色這么豐富,可能是明清瓷,可能是明初,當然也可能是清末......”
“清末?”
“你們肯定希望是越早越好對吧?”
“呵呵,也不是.......太好的放在我們這里也不放心啊!對了,會不會是元代的?”
“元代的,也有這個可能,這個隔著電話我說不準,如果罐子下面有款識就好了。”
“就是沒有啊......”
兩人隔著電話線又陸續說了十幾分鐘,看得蘇東青心都抽了。
陳涌金是省里博物館的專家,一大早就被縣里誠意滿滿地請下來看東西。
他對這些瓷器中的一些也拿不準,如果不是縣里強調至少有一個是省里極其重視的,他還不會打電話到首都找人。
放下電話,陳涌金轉向橫城這些人:“顧老師是故宮的專家,他說這個東西得看了才知道,現在他暫時沒有空,反正上級說就地保護,你們就就地保護吧,別再弄壞了。”
“能修嗎?”
“修啊,當然是可以修......”
陳涌金仔細地看了看幾個瓷器破片的底部,“這幾個盤子和壇子應該就是清仿明的。這幾個交上來的,也肯定是清代的。這邊幾個說不準,.....”
“那這個上級指定要的呢?”
陳涌金拿起那個罐子,看著上面的圖案:“尉遲恭救唐王,這種器型......”
“怎么樣?”
“這個就是不能判斷了,年代早點也不奇怪,瓷器這東西又不會壞,可能一直放著用,然后哪年就一起埋到地下。這個別說地下有,以前家家都有。”
“所以也可能都是清代的?”
“可能吧......”
“清代這種民間燒制的,最多就是二級文物了。”陳涌金輕輕把東西放下。
蘇東青看向兩個領導:“這......”
難道上級是看中這罐子上的圖案?自己這邊小題大作了?
“匯報吧,如實匯報,起個稿,說現在發現的大概是什么情況,那些交上來的,如果確認是什么年代的,也一起報上去。”
…...
獨立寒秋,湘江北去,橘子洲外三公里。
國防大計算機所,守衛森嚴,行人往來步履匆匆。
一號機房很大很干凈,地上都是大塊的瓷磚,光可鑒人。
在機房的當中一個平臺上,如巨柱般擺著的正是銀河I號巨型計算機,沿墻是設備柜,磁盤柜,操作臺。
玻璃罩里頭小燈閃閃,風扇發出呼呼聲,楔型柱管從上方到機器之中,風從管道中經過,把熱量帶走。
雖然通過風冷的辦法解決了散熱問題,但真的很吵。
幾個穿著白大褂和白帽狀似醫生的研究人員在里頭各自工作。
陳火旺坐在操作臺前,兩眼因熬夜顯得有些通紅,頭發有些亂,手指虛按在鍵盤上,目光看著顯示器。
他是銀河一號機項目的軟件總負責人,主持設計了國內的fortran編譯系統,銀河機立項后,他又受命負責軟件系統的總體設計。
此時陳福接就站在他身后,他現在是計算機所的所長。
銀河項目總負責人是慈云桂,也是之前的所長,現在去了科工委,陳福接就是接任他的位置。
現在的銀河機里正在跑的是一個名為“石油地震數據處理系統”的程序。
“所長,緊急電話!”
陳福接匆匆走進辦公室,過了大概五分鐘,重新回到機房,走到陳火旺邊上,低聲開口:“阿旺,接到上級命令我們要馬上出差。”
兩人是老鄉,都是閩省安溪人。
“去哪?”
“深城!”
陳火旺一臉困惑:“這時候去?”
“對,這里讓他們接手,先去把工作安排下去。一會去機場。”
…...
騰沖,沸泉區。
熱汽滾滾,汗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