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時暮正倚在床頭,翻相冊。
暖黃的燈光,在他睫毛下投出小片陰影。
聽到動靜,他抬頭看過去,順手把唐夜溪擦頭發的毛巾接過來。
“孩子們都睡沉了,”他的指尖,穿過她潮濕的發絲,“小初抱著他的星座圖冊,小次一條腿,搭在小初的腿上。”
唐夜溪失笑:“小次睡覺,還是這么不老實。
也不知道,他什么時候才愿意和小初分房睡。”
“最近幾年,你是別想了,”顧時暮笑著說,“他恨不得和小初當連體嬰兒,他哪舍得和小初分房睡?
好在,小初遷就他,對他百依百順。
否則,我擔心小初要是提出分房睡,他會立刻哭出來。”
唐夜溪想了想那個畫面,“噗嗤”一聲笑了:“他不用哭出聲來,他就扁著嘴,淚眼婆娑的看著小初,小初就會舉手投降了。”
她只能說,不愧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雙胞胎兄弟,感情好的沒話說。
小初像看護眼珠似的,疼愛照顧小次。
小次像是喜歡崇拜偶像一樣,喜歡崇拜哥哥。
小哥倆恨不得二十四小時粘在一起,一秒鐘也不分開。
當然,作為一位母親,自己兒子感情好,她當然只有開心的份兒。
她笑了一會兒,看著相冊里五年前的全家福,突然輕嘆:“那會兒,小初才到我腰這兒,現在都能自己操作高科技的望遠鏡了。”
“是啊,時間過得真快……”顧時暮忽然探身,從床頭桌的抽屜里取出一個紅木雕花盒子。
盒子打開,里面裝的是兩縷用紅繩系著的頭發。
“記得嗎?”他摸了摸盒子里的烏發,“這是我們洞房那夜,我們剪下來的頭發。
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雖然,時間過去很久了,但我永遠記得那一晚。
那天晚上,我有媳婦啦!
我體會到了,一個做男人真正的樂趣。
你……唔……”
他話沒說完,嘴巴被唐夜溪捂住。
唐夜溪耳尖發燙地捂住他的嘴,卻被他順勢拉進懷里。
月光從雕花窗欞漏進來,在他們交疊的影子上織出漂亮的菱花紋。
顧時暮輕笑,拉下她的手,放到嘴邊輕吻了一下。
“昨天,教小魚兒寫名字,他非要先學寫媽媽,”顧時暮下巴蹭著她發頂,聲音中滿是笑意,“結果,他把硯臺打翻了。
我還沒兇他,他就哭了。
一邊哭,一邊一溜煙兒的往外跑,嘴里喊著媽媽……”
唐夜溪伸出一根手指,輕戳他的心口:“你還好意思說!
你也不知道哄哄他,小魚兒找到我的時候,哭的都打嗝了!
小魚兒……”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偷了個吻。
唐夜溪摟住他的脖子,臉頰上漸漸染上胭脂的顏色。
夜風卷起紗簾,送來金銀花的甜香。
顧時暮拿起她枕邊的白玉簪,輕輕纏繞她漸干的長發:“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我永遠都不會忘了這句話……”
他低聲念著,揉揉她的秀發:“當初,為了給你挽一個漂亮的發髻,我學了好久……”
壁燈在他身后,暈開暖黃的光圈,為他英俊的側臉,鍍上一層清輝,看上去更加的俊美惑人。
唐夜溪散落的發絲垂在他膝頭,像潑墨山水淌過深色綢布。
“當時,你的頭發才到蝴蝶骨,”他指尖纏繞著青絲慢慢綰轉,“現在,都能鋪滿整個枕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