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言有羨從自己屁股下邊把棉墊拿出來遞給秦少商:“給你坐,坐在棉墊上好些,希望能緩解你的不適,但還是希望你自持身份,要端正筆直。”
秦少商看著那個厚實的棉墊:“還是言寺卿準備充分,我怎么就沒想到這個。”
他伸手接那棉墊,發現棉墊的構造頗為特殊,一圈比較厚中間有個空心:“這是......”
言有羨還是一臉嚴肅:“我也有,我也很大。”
秦少商伸出去的手就停在半空,一時之間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那張臉繃繃著,都稍顯抽搐。
坐在旁邊的歸元術實在是有些忍不住,推開窗把臉伸到窗外去,不讓他們看到,他的臉確實在抽搐。
言有羨沒有了棉墊,但依然坐的規矩:“我們做官的端正筆直不是為了彰顯自己地位,而是讓百姓看到我們態度,言行上有規矩,百姓在直觀上就踏實些,認為我們靠得住。”
“我并不是認為坐不直走不正的人就天生是壞人,也不是認為行為上稍顯放浪的人就不是好官,而是覺得,既然做官,就該在方方面面讓百姓信服。”
“百姓不知道做官的該是什么樣子,但百姓們知道什么樣的言行他們看了心里舒服,信得過這三個字,首先就在言行舉止。”
秦少商訕訕的笑了笑,將棉墊遞回去:“言寺卿還是你自己用吧。”
言有羨還是那樣的嚴肅臉:“沒關系,我現在不疼。”
秦少商:“我也沒關系,我應該沒你大。”
言有羨道:“做官的人要謹言慎行,言則必信,信則必行,你若不疼,就端正些。”
秦少商:“馬車里,外邊看不到。”
言有羨:“做官的人若只做表面功夫,是行有缺,人前一套人后一套便不專守,百姓看的到就肅穆些,看不到就放浪些,久而久之,就是德有缺。”
“行有缺是因,德有缺是過,過則有失,失則有果,人當有自知,有自知則有自持,有自持則無過失。”
“今日在車里百姓看不到就沒了約束,明日在屋子里拿了銀子百姓也看不到就更沒約束。”
“德行之束不在于外人監督而在于內心值守,德行缺失之事不可因人見而不行不可因人不見而行之。”
把頭伸到窗外的歸元術此時已經坐直了身子。
他這樣的老臣,功臣,能臣,甚至是悍臣,此時此刻都不得不坐直了身子受教。
就好像回到了小時候在學塾里看到老先生的樣子。
而言有羨則嘆了口氣:“人需要放松,并非是因為德行有缺而是人力有限,在私下里也如此秉持,身心俱疲。”
言有羨道:“做官本來就比不做官累,在做官之前就該明白其中道理,若不能有持,便做不得官。”
秦少商也把身子坐直了些:“多謝言寺卿指正......”
他是真不想再說下去了。
言有羨把棉墊遞給他:“看你臉色痛苦,多半是比我大,還是你坐吧。”
秦少商嘴角抽了抽.....
歸元術此時解圍道:“咱們還是先說說案情吧,這一路到遼北頗為遙遠用時不少,正好把案情梳理一下。”
秦少商立刻點了點頭:“對對對,說說案子。”
他看向言有羨:“言寺卿覺得這個案子應該怎么判斷?”
言有羨神態更為肅然起來。
“葉明堂初到遼北大力整頓觸及不少人利益,這個案子可能是有人栽贓陷害。”
他語氣格外認真:“但只要東西是真的收了,那不管他知情還是不知情便是有錯。”
秦少商立刻就不樂意了:“既然是別人栽贓陷害,那為何就是有錯?”
言有羨:“因為做官的人有責任義務告知自己的親朋好友何事可為何事不可為,若已有告知,他親近之人還是收了人好處,那自然是有錯,若沒告知,那更是有錯。”
秦少商:“無事村的百姓又不知道那胡椒是價比黃金的東西,若他們真當是一些稀奇的糧種收下呢?”
“檢舉信上也說,無事村的人打了收據,因為湊出來的銀子不夠,所以還打了欠條。”
他看著言有羨的眼睛:“言寺卿覺得這樣也是有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