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得知自己成為厲鬼選中的目標時,那屋子之中傳來一道瀕臨死亡的絕望哀嚎。
嗚咽聲瞬間傳遍整個街道,陣陣回音響蕩開來。
咄咄咄
厲鬼并不受到慘叫聲的影響,仍兀自敲門。
第三次敲門聲響起之后,厲鬼原本凝實的身影逐漸潰散。
它青紫交錯的可怕身軀如同液化的瀝青一般滲入門板之上,房門被融解出一個巨大的窟窿來。
透過漆黑的門板洞,趙福生看到厲鬼的身影在屋內重組,它拖著沉重僵硬的身軀跨入了房屋之中,接著鬼影被黑暗吞沒,少傾功夫,屋內突然傳來一個男人驚魂失魄的凄厲慘叫
“啊”
但那叫聲很快戛然而止,隨即令人頭皮發麻的撕扯聲傳了出來。
鬼域籠罩內的要飯胡同此時靜得落針可聞,幸存者們屏息凝神。
也正因為如此,一丁點兒細微的響動被放大到極致。
血液噴濺時的聲響,仿佛有大手攪入爛泥濘中轉動時的細膩悉索聲清楚的傳入趙福生的耳中。
緊張、恐懼與劫后余生的慶幸感混雜在濃郁的血腥味中傳揚開來,這些氣息里還夾雜著內臟特有的瘴氣味,略有些辣眼。
狩獵成功的厲鬼很快從黑暗之中走出,此時的鬼物與先前截然不同。
它原本干癟的肚腹如同飽餐了一頓般,不正常的脹大了數倍。
身上、手臂纏繞了數截沾血的腸子,血跡及腸道殘余的未消化的糞便淅淅瀝瀝的灑落下來。
厲鬼的手中提著一個人頭,那人頭之上雙眼大睜,嘴唇咧開,露出稀疏沾血的黃牙,臨死前的驚恐與駭怕在這倒霉鬼的臉上定格。
趙福生親眼目睹了一場厲鬼的獵殺,整個人飽受震撼。
這種震懾并非鎮魔司的卷宗三言兩語可以形容得出來。
但她深知此時不是她害怕之時,趙福生極力強迫自己忽視厲鬼殺人給她帶來的恐懼感,將目光落到了那被鬼提在手中的人頭臉上。
這個人的面容雖說因為死前的痛苦而扭曲,但趙福生依稀辨認得出來,這正是傍晚夫子廟前布施時,那第一個被點名的孫福。
厲鬼殺人果然是按照一名冊而來。
也就是說,夫子廟的布施與厲鬼殺人有關,而一名冊也絕非凡物,應該是與厲鬼息息相關。
從目前的線索看來,夫子廟布施之后,每個曾端了夫子廟飯碗的人大概率會被登記在冊。
而厲鬼會根據名冊殺人,布施開始,第一個被點名的人會進入厲鬼的視線,會在鬼物游蕩的這一輪回合中成為厲鬼捕殺的目標。
趙福生思維轉得很快,她從這一系列的線索之中迅速發現逃避厲鬼殺人法則的方法很簡單那就是不端夫子廟的碗。
如果不受夫子廟的布施,名字不會出現在一名冊之上。
沒有出現在名單上的人,就不在厲鬼視線之內。
若是范必死所說的法則絕對準確,那么沒有觸犯厲鬼法則的人就是站在鬼物面前,它可能也會視而不見。
想到這里,趙福生的臉色鐵青。
她意識到了人性的陰暗。
能在此地活到現在的幸存者應該是早就知道這一點,可當時在夫子廟前,仍有人強行將那年輕人布施的粥水塞到了自己手中,迫使自己上了鬼冊名單。
她想到這里,心中生出一股煩悶、厭惡之感,這種怒火很快化為殺機,讓她恨不能當即將那滿懷惡意的幸存者揪出來,讓他領教惡鬼手段。
趙福生很快意識到自己心緒之中的暴戾,這種情緒顯然不大正常。
她使用過一次厲鬼的力量,雖說通過封神榜的功德消除了厲鬼的影響,但現在看來馭使厲鬼的后遺癥比她想像的更強。
雖說當時她擺脫了厲鬼的控制,可鬼物對她的影響仍然很大,她極力平息自己的怒火,盡量避免自己受到這股戾氣的干擾,轉而再將注意力集中到厲鬼殺人法則之上。
鬼物根據一名冊點名殺人,而避開鬼物法則的方法她已經想到,但此時不大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