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立有也不知道趙福生兩人先前一番對話打的是什么機鋒迷語,這些村民實際上并不傻,但他們每日活計繁重,且常年憂心稅賦、收成,大腦壓根兒不愿意浪費力量去思考與自身無關的事,因此錯過了重要的訊息。
他喚了自己的媳婦與兩個弟妹進去幫忙。
屋中罕見的點起了油燈,地面被清掃過,柜子四處還有擦洗過的痕跡,上面的水印都沒有徹底干透。
三個女人收斂了足步小心翼翼的將被子攤開到了床上,拿了剪刀從三頭開始剪線。
張傳世局促不安的跟在趙福生身邊。
他最初對原本被騙的趙福生是鄙夷加些輕視,因為她膽小無知,人之將死卻被蒙在鼓里。
之后在趙福生手里吃虧之后,他對趙福生是怨恨有加;
可隨著趙福生燒掉了紙人張的房子,他對趙福生又變得有些忌憚,直到她展現實力,獨自辦完了要飯胡同的鬼案,這種忌憚又變成了更深的畏懼。
而此時他被厲鬼盯上,極有可能死于非命時,拉他下水的趙福生則成了他唯一的救命稻草,讓他步步緊跟。
趙福生也沒理他,進了屋之后找了個角落站定。
她轉過頭,還沒喊人,張傳世已經給她扛了張凳子過來,討好的道“大人坐這里。”
趙福生坐了下去,張傳世極有眼色
“我去問問武家有沒有小桌子,再額外給您點個燈。”
“嗯。”趙福生點頭應允
“去吧。”
張傳世得她首懇,歡天喜地的離開。
不多時東西一一送了過來,幾個女人邊干活邊轉頭往這邊看,見到那小桌上點的油燈時,眼中都露出肉疼之色,卻沒人敢吭聲。
張傳世守在趙福生身邊,看她低頭去摸袖口,不多時,便從袖口之中掏出一張卷軸。
“大人出外也不忘觀看卷宗,這真是勤于政務,我萬安縣”
趙福生沒有理會他的恭維,而是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將卷軸展開了。
她瞳孔一縮。
卷宗內粘貼著三張大小不一的皮痂碎片,兩塊相連接處嚴絲合縫,一塊貼得并不平整,像是匆忙貼上去的。
隨著卷宗被展開,那段受到厲鬼干擾的記憶重新浮現在她心頭
龐知縣帶領武大敬進鎮魔司、提起武大通,之后說到他兒子時她耳后發癢,撕下第一塊皮痂,繼而發現詭異之處,臨機一動決意帶上卷宗。
當時的她就是擔憂自己之后會再受厲鬼干擾,失去記憶,哪知最后這一謹慎的做法果然為她帶來了極大的益處
之后她力排眾議要來狗頭村,一路上武大敬提起村中過往,再到武大敬身上出現鬼息,險些被厲鬼所殺,她借鬼臂暫時逼退厲鬼。
種種記憶浮現在她心頭。
到了狗頭村后,眾人受減稅吸引,爭搶著線索,并說出了武立人生于大漢206年7月31日的話。
這些話推翻了武大敬原本的一部分說辭,他情急之下當眾提到了武立人的長子出生之日最重要的是此嬰出生格外不同。
這些形容此時在趙福生心中想起,總覺得他像是在形容一個厲鬼。
一個由死人腹中剖下來的活著的厲鬼。
之后武大敬說完這些話,便像是犯了鬼物必殺忌諱,瞬間被秒殺。
他的身體在那一瞬間爆炸開來,皮膚碎片亂飛,連趙福生當時也未能幸免,沾染到了一絲陰物。
正是那個時候,她抓下了這一塊最大的皮膚碎片,貼到了卷宗之上。
回憶完過往,趙福生長長的嘆了口氣找回記憶之后,她得到的線索更多了。
她的目光落到卷宗內粘貼的人皮上,眼神漸漸變得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