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帶著孩子,瞧見她,瞪大了眼不敢置信。
鐘宛不記得自己認識對方。
“還真是你啊,我差點以為我認錯了,就說你那張臉我不會忘記,就算是長大了也記得”
對方語氣并不怎么好。
鐘宛皺起了眉,警惕地盯著對方。
“不好意思,但是我想問一下,我認識你嗎”
“什么認不認識的,你以為過這么久有些事別人不記得了是吧,我告訴你,我一輩子都記得你我以前在那家建材市場做生意,你爸媽偷了多少錢,以為我們輕而易舉就能忘了沒那么好的事,剛剛瞧見你,我就來氣”
鐘宛瞬間清楚了。
這是以前那家市場里邊的人,當事人或是工作人員或是路人,無從得知。
總之她清楚以前的事。
對方打量著她,冷笑“你現在過得光鮮亮麗的,還到圖書館來,忘了你爸媽當初干的惡心事,三千萬,平攤下來他們那幾年拿走了市場多少錢,你爸媽到現在還在牢子里蹲著,你這就過得滋潤了,怕不是也用的在哪貪的錢吧”
中年女人嗓門很大,瞬間引來旁邊不少人關注。
鐘宛臉色漸漸變得難看。
已經很久,沒有人在這樣的公眾場合說以前那場案件了。
溫郁怕對方沖動做出什么事,護著鐘宛,說“說話要有證據,而且,這是公眾場合,希望您說話平和些,有什么誤會我們私下好好談,不要人身攻擊。”
“什么證據,這就是以前的案件她爸媽,職務侵占三千萬,貪了公司三千萬被抓了進牢子了,錢還沒補全,你知道那些年影響了市場多少人嗎你想要怎么談”
溫郁微怔,轉頭看向鐘宛,像是求證這件事。
“我何止人身攻擊,我恨不得這個女的一樣陪她爸媽到牢子里蹲著去”對方越說越氣惱,抖著手指著鐘宛“她憑什么可以在這里,一個罪犯的女兒,有什么資格站在這兒,這里是圖書館,來這里不怕玷污了這種地方是嗎。”
周圍皆是路人異樣的目光和指指點點的討論。
鐘宛冷著眼面對眼前女人的指責。
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她在學校被所有人指著罵有罪的時候。
一旦身邊有親人被冠上罪犯的名字,不管怎么彌補都無濟于事。
鐘宛自認自己足夠努力,努力去調查、想證實當初那些事,就是想可以無愧于任何人地站在陽光下。
然而事實就是一盆寒冷的水,不管是過了
一年還是七年,總是會給人最濕冷的打擊。
鐘宛也不知道自己后來是怎么從眾人的異樣眼光里走出那家圖書館的,反正在對方的謾罵里,她一聲不吭轉頭往外走,什么都顧不上。
明明外頭陽光很大,可她渾身是冷的,骨頭冰僵。
溫郁跟了上來,知道她情緒不好,全程安靜陪著她。
等上了車,他問“我們現在回去”
哪還有心思留在外面呢。
鐘宛望著車窗,嗯了聲。
車上沉默了良久。
也不知道是到哪,可能是快到小區,鐘宛忽然開了口。
像是解釋,也像是傾訴。
“其實那個人她沒有騙你,我爸媽是罪犯,職務侵占罪,拿走了人家好多錢,那場案件當時挺轟動的。”
溫郁手操控著方向盤,聽著她這話,清雋的眉眼沒什么太大變化。
他是她身邊認識的人,第一個這么直接地直面別人如何說這場案子的。
就算是上次的路旭,對方也只是提了下,身邊朋友大多沒聽明白,或者是不相信。
今天不同,那個女人和周圍的人,把那件事情剖析了扔出來,砸在鐘宛臉上,讓她所有自尊都不剩。
而剛好她爸媽的案子,是鐘宛這些年最不愿提及的軟肋。
“我知道也許你會對我很失望,認為自己怎么會有這樣的朋友,但是我想說,是的,那個人說得沒有錯,這些就是真的。”
“鐘宛。”溫郁忽然打斷她。
“其實在剛聽到這件事情的時候,我確實是驚訝的,但是,也只是出于忽然聽見一件意外的事情的驚訝,別無其他,現在我會想,就算是這樣又能怎么樣呢,這些和你沒有關系,你爸媽不管是怎么樣的人或者做了什么事,這都不是別人可以遷怒于你的理由。”
“況且,如果可以補上那部分金額,態度良好,是可以減刑的,或者假如你爸媽有其他原因”
“不可能了。”
鐘宛搖頭“回不來了,我一直在想辦法去證實,當初那么多人調查這件事都只指向一個結果,早就回不來了。時而會有這樣的指責,我以為自己足夠強大,結果有的時候還是會陷進去,有時候我也會想,我是不是確實沒什么資格做律師。”
溫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