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姜妙的預想,二爺爺二奶奶一定會提出給姜柔撮合親事,以姜明山好高騖遠的秉性,他準不同意,可一旦不同意,就會得罪二房,同意了,自己如意算盤落空不說,還會惹得老娘不高興。
姜明山哪哪都不好,只一點,重孝。
但凡老曹氏拉下臉,他就連個屁都不敢放。
怕兩頭得罪,那就只能撂挑子,讓陳氏出頭。
事實也確實如姜妙所料,姜明山找個借口腳底抹油溜了出去,陳氏不想讓男人失望,只得硬著頭皮勸老溫氏,說妙娘的親事都還沒著落,哪就輪得著柔娘了,再說今年剛及笄,半熟不熟的,怎么著也得再養個一年半載再考慮婚事。
老溫氏一聽就知陳氏是把一顆心都撲到姜明山身上去了,沒把自個兒當二房的兒媳,冷哼道“妙娘那副病歪歪的身子骨,她能活下來就阿彌陀佛了,你還指望她風光大嫁給你撈幾筐彩禮錢”
陳氏尷尬地看了眼老曹氏。
老曹氏若無其事,端個簸箕坐到門邊彎腰撿豆子。
瞧見這架勢,陳氏只覺得無比糟心。
她起早貪黑房前屋后地伺候,每次到了關鍵時刻,這老太婆總是關緊嘴巴,好似多說一句話能要了她命似的。
姜柔是長房孫女,談婚論嫁這么大的事兒,長房沒個人站出來說話也就算了,憑什么要她一個二房的兒媳跟婆婆對著干這不是糟踐人嗎
越想越氣憤,陳氏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姜柔絞著手指,心里七上八下,下唇都快被她咬出血。
見老溫氏咄咄逼人,她擔心二娘一個松口真把自己許出去,紅著眼圈哭吼道“沒人管我,那我自個兒管自個兒好了,什么娘家侄孫,我不嫁不嫁行了吧”
老溫氏被她這一嗓子唬住,片刻后,呵呵冷笑,“你真把自個兒當成香餑餑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要不是背靠著大郎,誰家錢多了沒地兒放非得上趕著倒貼來娶你”
姜柔到底只是個十五歲的小姑娘,聽到這話,只覺得自尊心被人踩在地上摩擦,她受不住,當即就氣得痛哭出聲。
陳氏剛想說句話,就見老溫氏一記冷眼斜過來,“還有你,娶你過門是讓你來給二房傳宗接代的,兒子都十八歲了,還賴在這兒做什么打明兒起,你給我滾回二房去,該你干的活,一樣都不許落”
這意思很明顯了,姜柔不是不樂意嫁么那就分家,把長房二房徹底扒拉清楚,今后姜柔也別妄想攀著姜云衢飛上高枝兒。
姜柔哭得更大聲,眼瞅著陳氏不頂事兒,只能朝門口喊,“奶奶”
老曹氏被她吵得腦瓜子嗡嗡,將手里的簸箕重重往地上一磕,人沒回頭,話說得卻很有分量,“當年娶鶯娘子,二房手頭緊,大禮小禮,錢全是我這兒出的,把錢算清楚了,媳婦兒你們隨時領家去。”
一提到錢,就好似有人捏住了老溫氏的喉嚨,她臉色訕訕,“這都多少年前的事兒了,大嫂子還記這么清楚呢”
“親兄弟也得明算賬,這錢,你們今兒還不了,將來總要還。”
老曹氏當然不是護著陳氏,她只是討厭老溫氏的指手畫腳,自打一腳踏入門檻,就沒把自個兒當外人,誰都得聽她指揮。
還錢是不可能還錢的,老溫氏巴不得再從老曹氏指縫里摳出點來用,姜秀蘭寄回來的銀錢可不少。
吵到最后涉及錢,老溫氏不得不做出讓步,說別的都好商量,陳氏得回二房孝敬他們老兩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