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柔捂著火辣辣的臉后退一步,這才看清眼前之人,正是姜妙,她順著藤架下的長欄板凳坐了,掏出一方潔凈帕子,輕輕擦著剛打過人的右手,那手纖細,養得蔥段般雪白,柔暖的陽光照得她眉目生暈。同樣是姑娘打扮,她卻因為生育過,眼角眉梢比姜柔多了幾分輕熟嫵媚,像海棠開到最濃烈時,清艷逼人。
這張臉,曾無數次讓姜柔嫉妒到發狂。
而此刻,讓她嫉妒到恨不能親手劃花的這張臉上再不復往日嬌憨,有的,是令人發憷的疏冷。
“姜妙,你憑什么打我”回過神,姜柔怒不可遏。
“打的就是你個目無兄長的混賬東西”姜妙疊好繡帕,塞回袖子里,抬頭時,眼神不經意掃過陳氏,很快就落回姜柔身上,“大哥考中秀才遠近聞名,今年跟著就要下場秋闈,正是緊要關頭,你口口聲聲罵我不要臉,把他的名聲置于何地”
姜柔一聽,僵住了。
陳氏皺起眉頭。
的確,大郎每次考試都得有人作保,能入考場的學子,必須得家世清白無案底,要讓外頭人知道他有個未婚先孕的妹妹,別說進考場,只怕下半輩子都得活在同窗們的嘲笑中。
見陳氏變了臉,姜柔紅著眼圈道“二娘,我沒有那意思,我只是,我只是”
姜柔那張嘴不把門,讓陳氏心里十分不痛快,可到底不是自己親生的,又不好直接怨怪她,只得繼續當好人,“妙娘遭難,你個當妹妹的該多多安慰陪伴她才是,怎么能這樣落井下石沒得叫人笑話”
姜柔險些以為自己耳朵出了問題,二娘竟然幫著姜妙這賤人說話
怎么會
姜妙笑了,“我就知道,二娘一向是最會體貼人的。”
被她這么瞧著,陳氏急急垂下腦袋遮去眼底心虛,隨后又松口氣,她還以為,姜妙是知道了什么才會在懷孕后對她態度冷淡,如今看來,姜妙還是那個姜妙,只是被未婚先孕的事兒刺激到,偶爾情緒不穩定罷了。
沒了后顧之憂,陳氏越發熱忱,“妙娘,你吃過飯沒,灶膛里的火還沒滅,我趁熱給你做頓飯。”
“好啊”姜妙眉眼彎彎,“好久沒吃二娘親手做的飯了。”
“噯,那你先歇會兒,我這就去。”陳氏說著,轉身進了灶屋。
日頭很暖,姜妙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不想動彈。
姜柔咬牙瞪著她,眼底含恨。
憑什么憑什么姜妙做了那種見不得人的事連野種都生下來了還能得到全家人的庇護
親娘也就罷了,如今連二娘都被她給籠絡過去。
“果然是個專司勾引人的狐媚子。”姜柔冷笑著呸了一聲。
姜妙并未生氣,唇角微勾,“那你將來挑夫婿的時候要小心,別讓他看到我的美貌。”
姜柔氣得胸口堵住,險些兩眼一翻昏厥過去。
姜明山上完墳又跟著族老們去了宗祠,回來時看到姜妙坐在院子里,他頭頂頓時冒出一團火,“姜妙你回來做什么”
只是還不等他問完,姜柔就哭著從自己房間跑出來,“爹,姐姐一進門就打我,您要為我做主啊”
姜明山聽著,老臉便是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