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還穿著理查德的襯衫,長長的蓋住了臀部,像極了傳說中的男友襯衫,但他只是隨手撈起來,扎在腰間仿佛就消除了這間襯衫上屬于理查的痕跡。從此之后,如他所說,兩人再見,只是比陌生人熟悉一些的陌生人。
“白石悠希!”握住手里的薔薇,理查德喚他的名字。
白石悠希沒有回頭也沒有止住腳步,只是背對著他,揮了揮手,打開門走出去。去往無盡的黑夜,去往理查德到不了的地方。
好不容易被填滿的公寓再次空曠,重新恢復了寂靜,因著之前的熱鬧,此時的寂靜更讓人難受,難受得心揪作一團,痛苦得喘不過氣來。
理查德單膝跪地靠在欄桿上,他高高揚起手中那枝薔薇想要將它扔出去,卻還是舍不得,只能將它牢牢握住,捂在心口。
如果不曾見到光明,便不會知曉黑暗的恐怖。如果不曾擁抱溫暖,便不會知曉寂寞如此致命。
理查德回到了之前的生活。無所事事地在街上游蕩,無所謂地尋找著獵物。順眼的對象,便是將高價的東西賤賣也無所謂,若是礙眼的對象,便狠狠宰上一筆。
又仿佛墜入了更深的深淵。
他學著白石悠希所說的那樣,利用起自己的外在來。姣好的容貌,不俗的言談,高雅的氣質,這樣的人,誰會想到他是個騙子呢,他們看著那張臉,將信任交托給他,縱使被騙的團團轉仍舊百般信任。
他不再踏足【serment】,不再靠近白石悠希曾出沒的街區,就連遠遠看一眼那個熟悉的尖頂教堂也會感到心悸。
他品嘗到酒精的美好,皇家奶茶不再是他的最愛,他于無數酒吧徘徊。夜場的熱鬧與他無關,他坐在黑暗的角落里,看著那些人跳啊鬧啊,快活的好像世界末日也無妨。
又一次渾身酒氣地從酒吧離開,又一次渾渾噩噩地等來天亮。
理查德坐在窗邊,薔薇花造型的柵欄將窗戶圍得嚴實,只能從縫隙里看到外面瓢潑的大雨,嘩啦啦地下著,將天與地鏈接在一起。又仿佛人鮮血淋漓的內心,痛苦無法止息,雨便無法停止。
有人來到房間里,理查德靠在窗前,頹廢地注視著窗外,無波無瀾,如同櫥窗里精致的沒有感情的人偶。
“愛德華·巴克斯查先生嗎?”來者詢問著,可惜沒有得到任何回應。沒有回應他也不生氣,繼續往下說道:“最近總在拉特納普勒找外來游客做些珠寶生意的寶石商人是你吧。或者說之前就在做,但停歇了好長一段時間,最近重新開始了,對嗎?”
他用著疑問句,語氣卻頗為肯定,甚至拿出了證據——一塊從理查德手里流出去的藍鋯石。
那是昨天理查德賣給一對德國夫婦的,德國夫婦以為是黃玉,理查德給出的卻是藍鋯石。
理查德轉動眸子,余光瞥了下來人,是不認識的人。他重新將注意力落在窗外的雨簾上:“是啊,我賣出去的。以黃玉的價格賣給他們更昂貴的藍鋯石,他們賺了不是嗎?”
“但是你知道的吧,如果知道不是黃玉,那對夫婦就不會買下。”來人有些生氣了,他沉下聲音:“以欺瞞偽造等手段賣給顧客他們不需要的東西,不是一名合格的寶石商人該做的。”
“各種生意中的詐騙手段多了去了,這算什么。”理查德坐正了身體,頭卻無力的垂向一邊。他皺起眉,昨晚攝人的酒精正起著作用,讓他頭痛欲裂,難以集中精神。
對于他的非暴力不合作,來者有些無奈。突然,他看見枕邊放著枝保存完好的薔薇干花,粉色的花瓣微微合攏,它的時光停留在了含苞待放之時。他彎腰正要拾起這朵花,一直無視他的人卻猛地沖過來拍開他的手,撿起那朵花藏在身后,怒瞪厲喝:“你干什么?!!”
明白或許這朵花對他的意義不一樣,來人抱歉地退后一步,輕聲道歉:“抱歉,是我失禮了。”
“我是沙□□·拉納辛哈,是一個寶石商人。”
“販賣假寶石,調換商品,這樣的行為你是在貶低自己還是在貶低誰?愛德華·巴克斯查也是假名吧,理查德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