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有一瞬的沉寂,還有無言的緊繃。
誠王世子猛地掀開眼皮,從手指間射過來的視線閃過銳利,良久他陰冷一笑“什么平陽城,跟你有甚干系”
封宴有些焦躁,他抿了抿唇,開口道“明人不說暗話,我不信父親不知道我從哪里回來的,到了這個時候你還是不肯說一句實話嗎”
誠王世子懶懶坐起,右手輕松地放在半屈起的腿上,只是看過來的視線帶著冷意“怎么,難不成你不是在王府呆著,而是私自出城了實話,你又想聽什么實話我看你如今膽子可真是越來越大了。”
封宴一噎,這私自出遠門說起來是一大罪,可是現在的問題是這個嗎
深深地嘆了口氣,封宴憂郁地耷拉下肩膀“事到如今,父親還以為可以騙我嗎當我順著鐵釜寨剿匪的順序一路走下去,遲早會發現那些破綻,要不然何至于驚動你當你出現的時候,不過證明我的猜想是正確的,父親,你真的想謀反。”
始終不想承認的事實攤開在眼前,封宴只覺真的心累。
他一直在想假如誠王世子真的蓄養私軍的話,兵從哪里來,會藏在什么地方而誠王世子樂衷于剿匪一事給了他靈感。想私下蓄養兵將容易驚動他人引起警覺,可是如果那些人是山匪呢他們消失了不但令人稱快,更不會有人在意他們的死活來去。不聲不響地收服了這些本來野性難馴的山匪,更是比從頭訓練一批新兵更上手得快。自古兵匪不分家,匪寇用得好了實在是一把稱手的刀。
而且那些土匪窩更是藏兵的好去處,只要利用妥當,不會有人將視線放到這些惡名昭著的土匪窩,也少了被發現的風險。
不過猜想始終是猜想,在出城之前,封宴并沒有一定能查到什么的信心,也可能自己的想法是錯的。而如果是真的,對方一定也會作了掩飾,沒有這么容易被人發覺。他之所以大張旗鼓地從一個山匪窩跑向另一個山匪窩,本質不過是想打草驚蛇。因為沒有什么事真的能做到無縫,他們肯定也怕引起人的注目,被人發覺不對。
封宴猜想,第一次剿匪的目標鐵釜寨是真的被剿殺殆盡了,目的大概是為了立威,因為看得出鐵釜寨的確是經歷了一場對峙交鋒,山后的墓葬地不是假的。而后接下來的山寨,從一開始的還有人反抗有戰斗的痕跡,有掩埋尸體的墳包,到后來的幾個山寨干凈得像是什么也沒有發生過。這說明宣示給外人聽的剿匪有相當一部分是假的,那些山匪并沒有死。
可是為什么官兵會向外這般宣揚,而誠王世子又是這么瞞天過海的他后來查探過,并不是所有的剿匪都有官兵參與的,誠王世子完全可以拋開當地的官兵自己干,只要拿幾個匪寇的人頭交差,不用他們出力,卻白得功勞,何樂而不為呢
而事實上,那些山匪都落入了誠王世子的手,地方上的確是太平了,也沒有人起疑。
然而封宴偏偏跑到了那些土匪窩,還一點也不掩飾動靜,發現不對是遲早的事。更何況誠王世子出現了,雖然那是個意外。
本來五分的猜測現在變成了事實,誠王世子的確是利用了那些匪寇,唯一還有一點讓封宴想不通的是,他本來以為匪寇會繼續藏身在原地,但是卻沒有發現他們的蹤跡。
“父親,那些匪窩就是疑點,而剿匪卻是你下令支持的,它們跟你注定脫不了干系。現在,你還想否認嗎”封宴問。
誠王世子的瞳孔縮了一下,半晌他幽幽地笑了,卻是出人意料地承認了“好吧,你說對了,我就是想謀反。這不是你一直想知道的嗎,現在我認了,你想如何”他無所謂地攤手。
這副急轉直下的光棍無賴樣子驚到了封宴,他難得地結巴了一下“你,你承認了”
誠王世子的桃花眼瞇起,反問道“怎么,我想謀反很丟臉嗎”
千里宏圖,江山霸業,哪個男人沒有成為九五之尊的野心不是誰都有這個勇氣謀逆造反,雖然有違大義,說丟臉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