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奶奶一大早便收拾妥當,卯時便往公公婆婆院子里去。她婆母也算是頗有來歷,當年忠王嫡女,若不是瞧上了張太傅,怕也是列侯名妻。
她現在日子也不錯,只丟失的乖囡是她心頭肉,十五六年來也毫無音訊,仍舊不肯放棄。
張大奶奶倒是把婆母的心思摸的透透,知她掛記丟失的妹妹,言談中,也都是說的京中近來新聞。
最熱的當然是,月初柳家才十六歲的姑娘把黃家告了御狀,可黃家至今沒有回應的事情。
馬車晃動,張太太自然也聽
過這樁事,冷笑一聲,
“若非確有其事,黃太傅怕是早就出來抗議,你只管看著,那黃家這陣子怕是在找理由。
等太后禮佛一過,若還是沒有板上釘釘的證據,那柳氏,怕是沒什么好下場。”
黃家大房倒還好,那二房可不是好相與的人物。柳氏讓他們丟了這么大臉,豈能就這么算了。現在壓抑,不過是四方眼都盯著黃家看,只等事情過了,便會秋后算賬。
“這可怎么辦”
張大奶奶也算是豪紳世家,只家里素來和樂,兄妹二人互相扶持,更別提進了張家,婆母待自己親生女兒一般,從未見過陰私狠事,此刻半點兒主意也沒有。
“要看那柳氏,有沒有人護著。”
張太太皺眉,倒是想起相公提起過,這位柳家姑娘,和肅毅侯似是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白的關系,也不知那肅毅侯會不會出手相助。
張大奶奶剛要再次追問,便聽見遠處斥馬之聲自遠處而來,馬蹄聲聲,似是要踏破青磚地板。
撩開車簾,鎮遠軍軍旗自遠而近,塵煙浩蕩,為首的男人玄衣黑甲,渾身冷意逼人千里之外,輕易親近不得。
來不及看清容貌,風馳電掣般,不多時便駛過馬車一側,往皇宮而去。
輕叩兩下桌面,張太太瞧了眼遠去的鎮遠軍,吩咐車夫,
“走吧。”
她身為一品命婦,自該早些趕到相國寺,迎接太后。至于這肅毅侯,和那柳氏有沒有什么風花雪月的故事,和她們家有什么關系。
老爺奉旨查案,問心無愧便足夠了。
張大奶奶見狀,只得咽下心中雜思。她雖然從未見過那柳氏,可也想著她是命苦的。
新婚才幾日,便發現相公家和父母之死脫離不了干系。更別說,還有婚事,聽說黃柳兩家,至今未過婚書,新婚那日,新郎官甚至獨留佳人在廳堂之上,未拜天地。
嚴格來說,柳氏還是未嫁之身。只可惜,柳家還是太過孱弱,不能為之撐腰。若柳氏是她妹妹,便是豁出這條命,她也要把黃家攪個底朝天。
瞬間,張大奶奶想起一件事,低聲詢問張太太,“相公他下月便抵京,父親說宴請賓客慶祝他平安回京,也讓媳婦請了柳家。娘,您看,是不是把
這柳大姑娘也加上”
“你安排就是。”
張太太胡亂應下,心中盤算等下在山上,要捐多少香燭油火,還有,給她囡囡的寄名符也該換了。
還有衣裳,她的囡囡又長了一歲,去年準備的衣裳,怕早就是穿不得,等從山上回來,得準備囡囡十七歲的衣裙首飾。
萬一尋回來囡囡,她的寶貝女兒,得穿全天下最珍貴的衣裙首飾。
張大奶奶被疏忽并不氣喪,她早就習慣婆母突如其來的沉默,定是在想妹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