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儀赫赫,素來運籌帷幄的肅毅候,從未察覺,事情會脫離掌控。
柳氏柔弱貌美,又于自己,柳家勢力弱小,黃家張揚跋扈,又和她有殺父深仇。這般情況,柳氏除了依賴自己,還能做什么
他安排柳二叔調職,火燒黃家,一部分是為了被挪去賑災的軍費,另外一部分,也是為了他心底不可言說的渴望。
他想要,便去拿下。
他渴望柳氏,自然也想把這絕色佳人攏在自己懷中。無關歡喜,只因他想要。
可這點兒想要的沖動,竟然在柳氏這里踢了鐵板。
前殿擺了桌椅,因在相國寺行宮,雖肅毅候吩咐,葷素不忌,只管呈上來。可張女官不大敢做主,席面半葷最多,好在夏日山間野筍鮮蘑不計其數,略加烹飪,便是鮮美至極。
顧太后拉月容在身邊坐下,不去理會身后緊跟著的嫡親弟弟。她也算是看明白了,他那素開只知道用兵打仗,朝堂上說一不二的弟弟,怕是不知怎的得罪了月容。
可偏偏,自己半點兒不知錯在何處。
有心為他說情,見月容目光低垂,緊盯桌面,就是不回頭看顧知山一眼,明顯是心情不好。
咽回去想要勸說的話,見近處有白玉菇為底,內有黃花海帶等物,聞之酸香可口,拿琉璃碗舀了一勺給月容,
“你來嘗嘗這個,雞湯打底,海米吊的味道,極為鮮美。知山愛吃這個,夏日里食欲不振,最是開胃,你也嘗嘗。”
月容頷首謝過顧太后,聽見后半句,拿起湯匙復又放下,一口也不肯吃。
顧太后瞧見這般模樣,還有什么不清楚的。朝顧知山瞧了一眼,見他眼巴巴盯著月容,隱約可查的委屈。
他還委屈上了,顧太后氣的發笑。連勸月容吃了些膳食,才道,
“我難得有投緣的,你如今身份也不大明朗,倒不如跟在我面前,省得去黃家受氣。”
月容一頓飯吃的不知什么滋味,菌菇鮮美,竹蓀湯雖清澈味濃,至于鮮筍等山珍各有千秋,她也勸顧太后略用幾樣。
顧太后神色憔悴,身上遮掩不住的病氣讓月容心憂。尤其是,月容見她每樣不過略動幾口,便推說吃不下時,
擔憂更是到達頂峰。
太后身子骨不好,連飯食都用不下去。月容下意識的,去看餐桌一側的顧知山,見后者苦大仇深,盯著面前碧粳米,明顯是粥米未動。
裝的倒是像,別以為她不知道,她方才用餐時,這人目光都不眨一下,盯的她坐立難安。
有心開口和顧知山說話,可見男人頭也不抬,月容心底起了不知名的惱意,撇開眼,落在顧太后身上,見后者因她勸食,雖是吃不下,可勉強硬塞的場景。
心一軟,軟聲和顧太后說話,
“娘娘若吃不下,不必難為自己。不若召太醫來看看,尋到病因,對癥下藥。”
顧太后聞言松了口氣,她不愿浪費月容心意,月容主動開口,她倒真的不用勉強自己吃下去。
拿帕子略按壓了下唇角,顧太后看了眼坐在圓桌對面的顧知山,而后回到自己身邊的月容身上,笑道,
“說起來,今日要多謝你。若不是你周全,哀家和知山姐弟二人,已經將近十年未在一起用膳。”
將近十年。月容抿唇,抬起桃花眼去瞧男人。見后者瞬間握緊墨竹筷子,指節分明,夾了塊兒竹筍送入口中。
多年前發生了什么事,怎么姐弟二人,看起來如此疏遠,都像是不愿回想那段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