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太后倒是半點兒不瞞著她,“先帝駕崩,原我也要殉葬。那鴆酒都入了口,仲正年才十幾,率兵闖入后宮,才救得哀家性命。”
“只到底那鴆酒入了肺腑,傷了身體,哀家能茍延殘喘到今日,已經是上天賜福給哀家。”
話到最后,多了幾分凄然之意。月容這才明白,為何皇帝年幼,顧太后從未干涉朝政。也為何黃太傅行事肆無忌憚,從不顧及太后,命不久矣,藥罐子吊著,有什么值得可怕的。
無聲回握顧太后腕子,察覺腕子下骨瘦如柴,月容心底又是一酸,“娘娘靜心養病,總會越來越好。”
多余寬慰的話,她半點兒也說不出。聰明的顧太后肯定知道,她定然命不久矣,酒盡燈枯之日,就是她死亡之時。
顧太后見月容面露戚戚之色,回轉過來安慰她,
“哀家這輩子,天下至尊,先帝之后,皇帝之母,若論富貴,誰能富貴過哀家。
你
倒不必惋惜心疼,日后,你和仲正好好的,哀家這個做姐姐的,九泉之下見到父母,也算是有所交代。”
月容聽了這話,只覺不對。她和肅毅候,顧知山,如何能在一起。一個是有夫之婦,一個是位高權重的朝廷重臣。
更別說二人牽扯黃家,張家,各個都是朝廷重門,還有今上,他雖年才十二,可九五至尊,誰敢忽視他。
迎著顧太后希冀目光,月容起身,躬身一禮,
“月容蒲柳之姿,如何敢承太后寵愛。生平第一愿,便求父母冤案得以昭雪,余后,余后,月容便尋一寺廟,出家度過余生。”
她父母之仇不能報,如何能撇開這個自在逍遙去。至于顧知山,二人不過陰差陽錯,因他身邊再無旁人,她才顯得出挑。若有旁人,自然就顯不出她這個有夫之婦。
顧知山瞬間捏緊拳頭,面帶寒霜,朝月容冷眉道,
“你,不如意便要出家”
月容見他下顎線緊繃,利眸直視自己,渾身冷氣,讓人退步三舍。
一咬牙,終是有壓制不住的委屈,“月容殘花敗柳,又是再嫁之身,在旁人看來,不過暖床姬妾之輩,如何能讓旁人視若珍寶。”
而這一切,起源,不就是二人新婚之夜,才會讓她失了清白。
顧知山敏銳察覺月容委屈,桃花眼里隱藏倔強,他好像瞬間明白,為何柳氏會對自己疏遠。
難不成,她竟以為,他睡著她好玩不成
除了她,他還為誰費過心思不說千里奔波青州尋找楚雄叛國證據,便是連日勞累,回了京城只和她親近,重金和張大換了柳道南印章,這一切在她眼中,竟是他不愛惜她
至于暖床姬妾,他想要尋常姬妾自然數不勝數,可目前來說,他也只想和他做那塌上之事。
擰眉,顧知山一瞬間不知從何說起。他素來沒有坦露內心的習慣,朝廷上運籌帷幄,和張黃兩位太傅斗智斗勇,更是讓他神色也鮮少流露出內心波動。
可面對月容,他第一次出現了手足無措場面。說,面對譴責,他一句解釋也說不出來,可不說,只做。
那日床榻之上,他略微手重兩分,想要一逞多日思念,她,她便哭的讓人心焦。
靜默了片刻,顧
知山躬手朝顧太后道,
“娘娘,臣和柳氏,有要事相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