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瞧著柳氏命苦,我和道南兄雖不曾相識,到底前后都曾在青州為官,不若,也估摸身量,為她裁剪幾套”
張太太一臉和善,面上柔和,提起囡囡,便是母愛泛濫,笑著搖頭,
“你要給她,另外給去。我的這些啊,只給囡囡一人。”
不過,張太太也不愿意駁他臉面,接著笑道,
“咱們家的二少爺,年前送了套暖玉首飾給我,從鐲子耳環釵環各個齊全,我帶著太年輕了些,原想留給囡囡,倒不如,給這柳家姑娘送去”
不動聲色糾正老爺說法,嫁人了,稱呼柳氏可以。如今待字閨中,婚事作廢,自是稱呼柳姑娘。
張太傅沒察覺到夫人的這點小心思,順著她話道,
“她一人在那院中,想必也沒什么滋味。肅毅侯京中暫時回不得,不如夫人下帖子請她過來,認認臉,日后見面也好相處。”
也算什么大事,張太太點頭同意。使陪嫁婆子往那邊院子里走一趟,又親自讓廚房列了宴席。
只請了月容一人,和她一人說話,又無雜人相伴,不過比尋常時候略豐盛些,二十四道葷素加到三十六道罷了。
月容接了帖子,倒是笑出聲,她今日才想起那觀音菩薩繡像,原想著不必找,這下,非得找到不可。
等到日暮西山,林媽媽早就從侯府回來,聽見月容要去隔壁,正是施展自己手藝的時候。
不顧徐媽媽白眼,殷勤服飾月容換了嶄新衣裳,因夜里偏寒,張太太又是長輩,穿著不敢輕便。
窄身對襟滿繡福字小衫,下綴著條紋裙,燈光一照,裙擺如波光粼粼,美得讓人屏氣凝神。
林媽媽服侍月容穿上,不忘為侯爺說好話,
“這是東邊進貢的鮫紗,聽說千金也不得一匹,侯爺也才得了幾匹,都送了來給姑娘做衣裳。”
本就華美的裙裝,月容穿上更是絕倫,站在鏡前,看著鏡中自己,一時竟然發了呆。
模樣還是那個模樣,和在柳家時,黃家時并無區別。
抬手遮住光潔額頭,眼波流轉間,佳人國色天香。
月容嘆息,和之前還是不一樣了,這才多久,她竟然不記得,她在柳家是什么模樣。
劉海遮住額頭,不敢多行一步,不敢多說一句,不敢多要一件東西。
柳妍麗,她的堂妹說,她是寄居在她家的。
再低頭,也是這樣的一張臉,忐忑進了黃家,拜堂還未成禮,她的相公,便急匆匆跑到內院,留她一人在大堂上,面對賓客竊竊私語。
當時她的容貌也是如此,可神色定是極度萎靡,不被相公所愛的妻子,注定,在后宅里開始都是艱難的。
“姑娘這模樣真好看”
蒹葭在一旁笑的露出白牙,徐媽媽也奉承,“旁人說的傾城傾國,老奴活這么大,總算是見識到了。”
林媽媽收回最后一筆,挪了梳妝鏡給月容,
“姑娘瞧瞧,可還滿意”
月容收回思緒,再次回眸看了眼鏡中自己。黛眉紅唇,眼波流轉間,桃花眼帶著幾不可查的媚,到底是和男人在一起廝混過,遮不住的風情魅惑。
桃花眼微眨,眸色復又清正起來,想起那素來冷峻的男人,他為她染上了這般風流韻色,再也不復少女那般,嬌憨無知。
他在她面前素來都是收著脾氣,也不曾讓她見識過外面血腥手段。
托起父母冤死后的一片晴天,助她滅黃家,幫柳家。
他謀的是她,她呢
月容低首,想起李后主那句,教君恣意憐,她能不能借由他,去謀些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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