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燈火通明,歌舞盡歇。
因肅毅侯突然來請,眾人一時面面相覷,誰也不知道因為何事,可肅毅侯發話,不敢質疑,也都紛紛前往。
花廳一側高挑前廳,平日里罕無人煙,鮮少有人來的地方,此刻更是熙熙攘攘,因主家客人一并前來,丫鬟婆子們各個殷勤伺候。
這個搬來桌椅板凳,那個捧著茶碗小紅爐,不過片刻,便把前廳收拾的干凈利落。
張太太氣悶坐在一旁,不理會跪地的柳家母女,只一心拉著月容勸慰,
“我的兒,她們手腳不干凈是她們,我來把你當心肝肉一樣疼,你可不許和我外道。若是咱們咱們兩個,因為這個生了嫌隙,我這心里面可真是難受。”
張太太話里話外這意思,只唯恐月容受了委屈。一雙丹鳳眼緊緊打量了月容兩次見她模樣,衣服還是這個衣服,裙子還是這個裙子,發髻妝容一樣不亂,看起來倒也規規矩矩。
心底略安了幾分,看來月容是沒有受到委屈。
至于柳妍麗偷走的這些個東西,能值幾個錢
柳二太太也這樣想,名門貴族的太太們打賞婆子丫頭的釵子,能值幾個錢算起來,偏她生的眼皮子淺,去偷這么些個東西。
見上面母女兩個一直說話,完全顧不得自己娘倆。伸出手掌狠狠地掐了一下柳妍麗,大聲咒罵道,
“你個殺千刀的玩意兒,我是缺你吃,還是缺你喝,好端端的帶你來做客,偏生來偷人家東西。
咱們柳家幾輩子的老臉,都被你一個人丟盡了
還有你大伯父,那么有名的清官,怎么就出了個,你這么不懂事的侄女兒”
柳妍麗被掐的大聲哭嚎,也不敢躲,不住的磕頭,連聲道,“娘,我不敢了,我不敢了。”
柳二太太氣急,又是羞愧,又是惱恨,“你求我有什么用又不是偷的我的東西。上頭你堂姐張太太都在,快去磕頭認錯。”
柳妍麗被她指點,跪行到月容腳底,再次跪地求饒,
“太太,姐姐,求你們饒過我這一回”
粉綢衣衫跪地,沾染泥土,又被青磚地面磨蹭的起了金銀絲線,時間久了,一雙眼睛腫的像核桃一樣,面上滿是哀求之色,看起來極為狼狽,可憐。
月容見了有些于心不忍,她十四五歲,二嬸娘又是那般苛刻的性子,家里面對她不好也是確有其事。
從未出過遠門,頭一次來張太太家便偷了東西,想必也是心里面即為喜歡或者是,月容略過柳妍麗光禿禿發髻,不過幾個細小銀飾,她實在是沒有帶的簪子,才會如此行事。
轉身,哀求目光看向一側張太太,若是她愿意高抬貴手放柳妍麗一把,也算是慈善事一樁。
至于柳妍麗,鬧了這么一遭,只怕往后,二嬸娘不會再帶她出門了。
張太太見月容如此心善,心中一軟,她的囡囡,哪怕從未在自己身邊長大,也生的如此善良。
她微嘆口氣,拉月容腕子輕拍,語氣雖柔和,可句句引人發省,“她雖然罪不致死,可也不能輕拿輕放。自來管家,沒有高高抬起,輕輕落下的道理。
她今日是你妹妹你求饒,若她是尋常路人,你給她一個饅頭,本想的是救她一條命,她看你富有,便帶劫匪來劫富濟貧,滅你滿門,你又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