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意思是,出了門的閨女就是男方家的人,不再和柳家有關系。”
“讓她自己說。”
游廊外,渾厚男音中氣十足,儼然也是聽到這句。
月容抬頭,見打頭的是方才和自己在假山見面的顧知山,他旁邊立著位家常半舊衣裳,桃花眼和自己一模一樣,雖是年約四五十,可脊背挺直,行動間俊朗氣質十足,正是張太傅。
身后,還跟著兩位年紀不大的少爺,一位她見過,肆意張揚,是那位說是罵了她,送上所有私房錢賠罪的張二少爺,至于旁邊那位,錦袍華服,墨玉發冠束起黑發,面容嚴苛肅殺,面皮發黑,儼然是邊疆歷練過的,應該是張家大少爺。
柳二叔則是抱著柳巖禮,在最后面。五六歲白胖胖的小丸子最是活潑開朗的時候,手中拿著九連環在拉扯,見到月容,并不似回門那日就撲過來。
他年紀小,幾個月不見,已經不大記得自己還有個大姐姐。
一行人也不知在游廊外站了多久,她們竟然沒有發現。
張太太帶月容一一和男人們見了禮,一一是大哥二哥各個都拜過。婆子們拿來屏風隔開里外兩間,柳巖禮黑葡萄似的一雙眼緊緊跟著月容,似是想起了她,掙扎下地就要過去,
“爹,我要和大姐玩去”
張太太并不遷怒他,家里許久未有這般年紀的小孩子,自然歡喜,讓婆子們準備了酸梅青柑橘給他,而后才看向跪在地上的柳妍麗,問道,
“你繼續說,月容不是你們家的孩子,到底是什么個情況”
柳二叔眼底閃過幾分不自在,開口解釋道,
“月容是我大哥的孩子,她小孩子做錯事胡說八道,你們莫聽她的”
柳二太太也賠笑,“就是,就是。她信口開河,沒有一句準話,信不得的,信不得。”
越是這樣,張太太越發覺得蹊蹺。見月容抱著柳巖禮吃糖漬青梅,小娃娃吃的口水直流,耐心的拿帕子擦去他嘴角糖漬,輕聲哄道,
“換個山楂糕好不好,也是酸酸甜甜的。你牙齒小,咬不動這個,聽姐姐的話,咱不吃了哈。”
巖禮乖巧松開,任由月容放了個晶瑩剔透的山楂糕在手中,小白牙頓時又啃起來。月容則是在一旁,溫柔照看他。
這般溫柔體貼,乖巧懂事的模樣,如果真是她的囡囡
閉眼,張太太完全不顧貴婦的體面,指著柳妍麗,咄咄逼問,“你偷拿了東西,你來說,到底怎么回事”
柳妍麗恨不能蜷縮起來,找個地縫鉆下去。今日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求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爹娘一直在身后說些什么亂七八糟的事情,她宛如耳鳴,什么都聽不見。
可眼下自己被張太太逼問,沒有一個人肯幫她說話。
月容見張太太情緒突然崩潰,雖然不明白具體發生了什么,怎么柳妍麗隨口說了一句,她不是柳家所生,便如此激動。
輕抬腳步上前,走到張太太身前,柔聲安慰她,“我明白伯母是為我好,我們兩個從小玩笑說到大,她常說這樣的話,我一開始還聽了還難受,后來想著我果然不是二叔二嬸親生的,我是我爹娘親生的,是她的堂姐。她說這話,倒也說的過去”
這話一出,柳妍麗冷笑出聲,抬頭,見爹娘還在附和月容所說,都是說些什么小孩子玩鬧之類的話。
“你真的不是我們柳家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