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她這兒媳婦并不是糊涂的人,行事并非不靠譜,反倒是格外有原則。
打發出去丫鬟婆子,想必是有人在她耳邊說閑話,她這個做婆婆的,總不能太讓人心寒。
張大奶奶的想法和旁人不同,她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地位,也知這么下去,若是她跳出來反對,不止是公公婆婆覺得她礙眼,只怕是相公,也覺得她不是個知道疼愛弟弟妹妹的,又哪里能承擔嫂子的責任。
更何況,她是真心疼月容,十六七歲的女孩子,若她有妹妹,只怕也是捧在手掌心一樣呵護,就像哥哥疼愛自己一樣,她既然都有這樣的好哥哥,又怎么會不知道去做個好嫂子。
見張太太聽了這話手一聽,隨即笑道,“娘也只知道,我嫂子前陣子去了,哥哥也不理家事,來京中把那么些財產都托付出去,帶著我嫂子出去游玩去了。
兒媳婦來家里這些年,娘待我,親生女兒一樣疼愛,我是個商戶出身,學識不行,禮儀氣度也比不上朱門錦繡里出來的女兒,可好在我是知道好歹的,大爺只唯獨一個嫡親妹妹,不疼她,疼誰呢”
“你真這么想”
她給月容的,可都是實打實的好東西,不說是金銀珠寶這些明面上就能花銷的銀錢,便是暗地里,恭王留下的別莊后被先帝發了回來,她也陪嫁給月容兩個,這可是錢都買不到的好東西,她果然不眼氣
“若說銀錢,我哥哥分了宋家一半家產來,另外一半,聽管事的說,沖到鎮遠軍那里去,只等日后給將士們貼補。
就算是沒有哥哥給的這一半,我出嫁時,哥哥也幾乎是傾盡全家才勉強說的過去,如今輪到妹妹,這不也是應該的。”
張大奶奶真心沒有覺得不好,反倒是和那些不理俗事的千金閨秀們不同,銀錢是女人在婚宴中所有底氣的來源。
自己有錢了,公中不合用的香粉油錢,自去外面買新的就是,若是沒錢,那就只能講究著用,好不好的再說,若是起了疹子,那才叫后悔都來不及。
張太太見她如此,這才放下心,知她是真心如此,笑道,
“咱們家的女人不必計較這些,我給月容陪嫁這些東西,一是為了她日子好過,省得日后缺錢沒地方找去。二來,她婚后便往青州去,一去千里迢迢,她和侯爺都年輕,若是出了什么差錯,連個照看的人都沒有。
我實在是放心不下,多給一些,就當是他們急需的時候,也能拿去換錢。”
張大奶奶明白這個道理,笑道,“可不是呢,窮家富路,老百姓還知道,出門的時候多備些銀錢,更何況是咱們這樣的人家,本來就不缺,更要多多益善。”
等到了晚間,月容來屋子里吃飯的時候,張太太笑著把這件事情講了,和月容說道,
“我原本以為,哪怕是你嫂子不說,心底也會有嫌隙,可如今想著,她倒是個表里如一的,雖是商戶出身,可這品行端正,又不貪財不攬功,倒是堪為長媳。
日后娘到了九泉之下,有她在張家,你回來也自在一些。”
“娘”
月容夾了筷香酥小排放到張太太碟中,嗲了她一句。
好端端的吃飯,說什么九泉之下,又不是再也見不到了,她去青州,早晚有回來的那一日,更何況,月容抬頭打量張太太,她還年輕著呢,才四十多歲,膚白挺鼻沒有皺紋,說出來,二人是姐妹也有人相信
“娘都這個年紀了,還姐妹,說出來不怕外人笑掉大牙。”
月容不知不覺把心中所想說出,張太太笑著反駁,指了指發鬢,道,
“我今兒個早起,這發髻上都有白頭發了,歲月催人老,不是說假的,再過一兩年,娘就要再漲一輩了。”
眼睛向下,落在了月容平坦的小腹上,蘊藏的意思讓她不由紅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