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幾日把咱們之前的行李收拾下,一件件都登記到冊子上,尤其是我從柳家帶過去的書,我之后要隨身帶著,你把他和前些時候那些放在一起,省得到時候要用,偏偏找不出來。”
這個前些時候,指的是月容認親時,顧知山從青州帶回來的那些。柳道南特意把它們埋起來,又用油紙等密封好,想必是要存世的。
既然如此,她就不能辜負了這份心思,只是不知柳道南到底要拿這些做什么。
有游記,有歷年見聞,有夫妻恩愛,父慈子孝的家庭日常,是想要出書供大家,還是珍藏于書架之上,傳給后人。
一時之間,月容竟然分不清,哪一個才是柳道南的真實想法。
洗簌完畢,珍珠霜推開在肌膚上,空氣中,淡淡彌散甜潤香氣。蒹葭洗干凈手腕,幫月容把后背推散,見她昏沉沉有了睡意,呼吸漸漸平穩,才放下帷帳,悄聲走了出去。
“侯爺。”
院落內偶有鳴蟲,越發映襯四下寂靜。男人現身于門前石階,宛如自家似的,掀開碧紗窗,道,
“她安置了”
“是。”
蒹葭躬身應話,目送侯爺進了內室。形容肅整,立在門前,為二人守門。
月容所住一式五間,極為開闊。外間是她平時看書寫字做針線的地方,青磚鋪地,頂天立地的檀木書架,上分類別目的陳列著各式線裝書,從啟蒙的三字經到諸子百家,解說,游記,市井雜學,足見月容平時瀏覽之雜。
順著檀木書架,多寶閣隔開里外兩間,上陳列著些內造的各色珍寶,邁過珍珠制成的門簾,叮叮當當的碰撞聲傳來,珍珠順著男人前進的方向蕩開,打在一側的汝窯花瓶上,幾支荷葉并蒂蓮蓬也隨之響動,驚動塌上的佳人。
“誰”
月容猛的驚醒,陌生的酒氣蒸騰,隔著層層疊疊的帷帳,男人高大的身影宛如鬼魅,在黑暗的室內,讓她驚出一身冷汗。
“是我。”
顧知山揉了下發脹的額頭,他原不想喝了酒來看她,一是名不正言不順,傳出去閑話到底對月容不好。他珍重她,自然不愿意她受這樣的委屈。
二來,他對自己實在是沒信心,平日里見她便恨不能揉到骨血中,若是今日酒后失態,傷了她可怎么好。
聽到熟悉的聲音,月容瞬間安定下來,隔著夏櫻色帷帳,帶著股兒初醒的睡意,聲音微啞,黑暗的室內,混合那股暖香,格外蠱惑人心,
“你怎么這么晚來,是出了什么事情”
顧知山捏緊拳頭,呆立在珠簾下,并不往前去,唯恐在這片暖香中喪失意識。
艱澀開口,問出了一開始,就盤踞在他心頭,怎么也問不出的一句話,
“你若是能重來,你會跟著我嗎”
還會和他好嗎
信任他所有的安排,哪怕有爭執也從不質疑他,信任他不會傷害她。
可事實是,他奪了她清白,若沒有他,她會是清清白白的張家大小姐,不用勉為其難嫁給自己,也不用跟著他,即將要去青州風吹雨打。
若她從未經歷波折,生活一番豐順,他也沒有仗著占去她清白,便恣意安排她的人生。
她還會跟著自己嗎
顧知山一時之間,竟然想奪路而逃。他不敢面對月容給出的答案,因為哪個答案,有可能是他不能接受的。
月容因剛剛醒來殘存的睡意,在男人鄭重的問話下,化為烏有。
“你是怎么了”
她起身準備下床,男人的狀態很不對,她很擔心。
肅毅侯啊,大隨所有百姓心中的英雄,他怎么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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