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磚坐地,桃花石欄桿環繞整個場地。不知什么料子做成木樁,年頭久了,看著油光锃亮,堅不可摧。擺設成梅花狀矗立在練武場一角。
如果不是張二提議,月容恐怕不知道,家里還有這么一處地方。
察覺月容好奇打量目光,水汪汪的有幾分懵懂無知,顯然是從未來過練武場。
張太太心底軟成一團,拉月容在場外椅子上坐下。
墨綠繡紋軟墊隔絕涼意,居高臨下,正好把整個練武場收入眼中。
看著玄衣黑甲的男人正在系上黑皮甲,月容眸底不由起了幾分欣喜和不為人知的羞澀。
張太太見她目光緊緊跟隨肅毅侯,心中一跳,雖然知道他們早就是不同以往的親近,可月容身為自己的女兒,千辛萬苦才尋了回來,不明不白的跟著男人,可見那人也不是愛重她。
她張家的嫡女,絕不能受此折辱。
抿唇,心底暗暗下了決心。看向一側正在囑咐大兒子的夫君,得和他商量一下,給月容尋摸些好人家才是。
張二見大哥準備好,朝高處的妹妹和娘親揮手,笑的眉飛色舞。他迫于肅毅侯威脅,說什么若不幫他給妹妹送東西,便把合歡香的事情告訴妹妹。
笑話,他張二什么時候會懼怕威脅,幫他,不過是求個心安。
香香的溫溫柔柔的妹妹,還是他的!
兩三步回到月容身邊,說:“妹妹,那柳家無人習武,想必從未有這些東西,妹妹可見過這練武場?”
十七八歲的男孩子是蓬勃的生命力,說話間也帶著雀躍。只他考慮問題到底不周到,想到便問了出來。
提到柳家,月容眼底的笑意,瞬間退的干干凈凈。
她有記憶以來,養大她的是柳道南夫妻。
張太太見狀,狠狠瞪了一眼張二,見他都不知道犯了什么錯,傻呵呵的撓頭,似乎是不明白,怎么他一張口,妹妹就不高興了。
娘疼女兒,張太太唯恐月容胡思亂想,慌忙開口解釋道,
說:“這是你大哥哥他年輕時喜歡練武,你父親特意把這塊整理出來留給他用。
他去了青州這么些年,這個地方就一直空著,若不是今日,你二哥哥說起,娘也把家里有這地方給忘了。”
言辭之中小心翼翼解釋,刻意強調這地方許久不用,唯恐哪一個字讓月容不快,覺得家中和她疏遠。
張二仍舊傻乎乎,說:“娘,明明你每天都會和爹來練習拳腳……”
話未說完,張太太一腳狠狠猜踩了過去,呵斥他,“你去廚房給你妹妹拿些點心糖水,再去把我屋子里青綢傘拿來,這太陽怪大的,仔細曬傷你妹妹。”
“家里有丫鬟婆子…”
張二疼的呲牙咧嘴,抱著腳磨磨蹭蹭不肯去,娘這分明就是要支開自己,為什么不讓他親近妹妹!!
月容哪里會在乎這個,她方才情緒低落,不過是因為想起了慘死的柳道南夫妻。
黃家雖然看上去衰敗了,可依照小皇帝對黃太傅的信任,等他清醒了,只怕朝廷上,又是一番狂風驟雨。
收回雜思,目光落在張太太保養的極好的臉上,眼底是遮不住的慌亂。
這位養尊處優,從未受過委屈的夫人,因為自己在擔心。
月容心底一暖,瞬間明白她心思,握住張太太手腕,觸手微微發抖。
自己對她,真的很重要。意識到這個事實,月容自到張家的虛無感,總算是落在了實處。忙開口安慰張太太,道,
“我知道的,娘,你看,大哥哥這身衣裳真好看!”
銀甲森森,和顧知山的黑甲同樣款式,明顯是一側張家早就備下的。至于練武場,二哥哥說話向來是這樣,她何必往心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