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要住校了,她每周回家一次,每次回家要將一周的干糧都帶上。
細面饅頭是不可能會有的,她帶去學校的紅薯洋芋,都是她娘從自己的口糧中省了又省才省出來的。
再難康靜也堅持過來了,只是到了她初中的時候,她娘病了。
她家連吃飯都成問題,又哪里有錢來給她娘看病呢
這里的人生病了就只有一個方法醫治,那就是拖,挨過來了就是命大,挨不過來就是命里該死。
眼看著她娘的病越來越重,康靜偷偷地將她娘給她的拼了命才掙下的兩塊學費拿去給她娘買藥了。
她娘知道之后,平生第一次打了她,往死里打。她看著她娘邊哭邊打,自己也哭得不成人樣,倒不是因為疼痛,而是一種對命運的深深無奈感,叫年幼的她莫可奈何。
學費沒了,不管她娘帶著她怎么去求學校的老師,學校領導就是不讓她繼續念書了。
而她娘的病就算是吃了藥也沒有好轉,眼看著家中已經沒有錢也沒有多余的口糧了,正好在這個時候,村里兩年前出去的鄰居姐姐回來了,她穿得光鮮亮麗。她告訴康靜,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錢有多好掙,還讓康靜跟著她一起去掙錢。
康靜對她描述的那個精彩的世界并不向往,但是她聽說外面可以掙很多錢,想想她生病的娘,就動了心。而鄰居姐姐說她要是跟著她出去的話,可以先借十塊錢給她。
眼看著她娘的病情一天比一天重,十塊錢對她來說,絕對是及時雨。
康靜就同意了,但是她也知道,若是她娘知道她去外面打工掙錢,肯定不會同意的。
于是她將那筆鄰居姐姐借給她的十塊錢放在了她娘的枕頭底下,連衣裳都沒有收拾,她要將為數不多的幾件衣裳留給她妹妹。
彼時的小姑娘不知道有句話叫天上不會掉餡餅。后來她才知道鄰居姐姐在外面是做那種見不得人的事情,這次回家,就是為了要拉些人,擴充他們的團隊,好掙更多的錢。
而康靜小小年紀,就出落得亭亭玉立,在這里生活的人由于常年被西北風吹刮,皮膚都又黑又粗糙,而康靜竟然出落得如出水芙蓉,鮮嫩好看。
她到了地方才知道她們不壞好意,但是她只是個小姑娘,鄰居姐姐的團隊里面有好幾個成年男人,她只要反抗就是一頓毒打。
但幸運的是,她第一次被強迫接客的時候,警察破門而入,救下了她。
雖然被救了出來,可是她身無分文,她瞞著父母被騙出來,不敢回家。她家本來就因為她爹身有殘疾和沒有兒子被人恥笑,現在要是就這樣回去,肯定會在村里更加抬不起頭。
她輾轉做過很多事情,但是因為她太過單純,不知道大城市里某些人心黑暗,又因為她長得很漂亮,很快就被人盯上。
她被騙去歌舞廳學做舞女。
在那里,她遇到了她后來跟了半生的男人。
這個男人是h幫中人,90年代,這個城市還很亂。
在一次跳舞之后,她因為相貌出色被人看中,想要買她一夜。歌舞廳的老板不敢得罪那人,就準備將康靜打包送過去。
康靜雖然一直過得很艱難,但即使在最難的時候,她也沒有放棄自己的原則底線,但凡她放棄一次,她在這座城市就不至于過得如此艱難。
康靜當然不從,對方態度又十分強硬。歌舞廳的老板一邊跟那邊賠罪,扭頭就重重地甩了她一巴掌,她站立不穩,踉蹌著連連后退了幾步,撞到了一個人的身上。
她抬起頭,來人三十出頭的模樣,穿著一身勁挺筆直的灰色西裝,星眸朗目竟十分俊朗。
她還不知道這人是誰,但是歌舞廳的老板看清來人的臉卻驟然變了臉色。
他稱呼他方爺。
方爺將她拉了起來,毫不避諱地打量了她一眼,才嗯了一聲,沒有計較,繼續朝里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