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寧轉頭,瞪了一下身后這兩個促狹的丫頭,這才跟著臉上紅了一片的賀蘭箬徑直往正院的方向走去。
與此同時,因著迎春宴的召開,不論各位大臣們心里是如何想的,可宮內的氣氛卻漸漸熱烈了起來,女賓與男賓也不過只是隔了一條湖罷了。
據說在青平長公主的安排下,到時候兩邊的人還可以對詩呢,自幼長在閨閣,從來沒有與異性有太多接觸的陌生少男少女們,聽說了這些之后,一下子就暗自興奮期待了起來,更有甚者,還期望著自己能在這迎春宴上,尋到自己的如意郎君。
而與宮中這罕見的熱鬧相比,皇宮靠近西北角的位置,一處門口處長滿了枯黃的雜草的宮殿里,卻冷清得有些怕人。
直到幾個提著碩大食盒的太監吱呀一聲推開了這所宮殿的大門,里頭的人才瞬間涌了出來。
只不過與皇宮里那些妝容精致,衣飾華美的嬪妃們不同,這些女人無一不是蓬頭垢面的,連衣裳也不知從哪里尋來的,陳舊臃腫累贅得很,不過瞧著應是很保暖的,并且其中絕大一部分的女人臉上都已經爬上了深深的皺紋。就她們這幅模樣,別說是做嬪妃了,怕是做隨身伺候的老嬤嬤都不會有妃子愿意要。
除了這些蒼老的女人,人群中也夾雜了幾個瘋瘋癲癲卻身材纖細的年輕女子,別看她們長得瘦,真的搶起吃的東西來,卻一個厲害過一個。
這幫女子之中,唯有一個模樣包括身姿都屬于人群中佼佼者的白衣女子,格外的與眾不同。
她只是一直站在這幫搶食物搶上了天的女人身邊,見機行事,眼疾手快地拿起了食盒里的一個白饅頭,就立刻躲到了一旁捧在手心里用力地啃了口,才只咬了一下,饅頭粗糙的口感就差點沒使得她當場嘔出來,眼眶更是迅速地紅了。
她不懂,她紀慕清怎么就淪落到現在這個地步了。
她自幼千嬌百寵,琴棋書畫什么的,更是一學就會,族中的女子就沒一個能比得上她的,甚至她母親還曾抱著她說道,她的皎皎,如此出色,便是宮里的皇后都是能做得的。
她怎么就落到了現在這副境況了呢
紀慕清的手微微顫抖著。
雖說先前她不止一次地渴望過能從那位腦袋不正常的瘋子皇帝身旁逃開,否則她真的害怕哪一天一覺醒來時,就已然身首異處了。
早在得知自己身上的香味對那皇帝不起作用時,她就不止一次地暗自竊喜過,這回他總不會再來找她吧。
更在年前因著一次御前失禮,被司徒鄞赤紅著眼打入冷宮的時候,心中長長地松了口氣。
可她從來沒想過冷宮的日子竟會艱苦如斯,沒有綾羅綢緞,高床軟枕,各式點心不說,就連吃的也是這等豬食,甚至就連豬食,一不小心也有可能會搶不到,一旦搶不到,你就只能餓肚子。
餓肚子的滋味有多難受,沒有人比她更清楚了。
她過不下去了,真的過不下去了。
便是這時,其中一位負責送餐的方臉小太監忽然笑瞇瞇地從一旁的食盒里掏出一塊赤豆糕,遞到了正陷入到絕望情緒當中的紀慕清手里。
“娘娘,這是你的另外加餐,記住,別叫旁人給搶了。”
他意有所指地這么說道。
說完,他剛準備轉身與其他一起來送餐的小太監們往殿外走去,誰料下一秒他的衣袖就立刻被紀慕清給一把抓住了。
“這位公公,可否告知本我,今日外頭何故這般熱鬧非凡”
是的,熱鬧非凡。
平日里有司徒鄞這位煞神的存在,整個皇宮那是一處比一處冷清,一處比一處寂靜,宮內的所有人,不管是妃嬪還是伺候的宮女太監都好,一個個動作都像是貓兒似的,直恨不得連氣都不喘才好。
可如今,為何她才進了這冷宮沒多久,外頭忽然就熱鬧成這樣了呢。
最后紀慕清從這位態度還算溫和的方臉公公口中得知,宮里竟然要舉辦宴會了,還是皇帝司徒鄞主動下旨要求舉辦的。
可是,這怎么可能呢
那可是司徒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