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宥卡趕緊跑出來,是一袋沙琪瑪,還有各種炒貨。
“你媽媽不讓我給你買糖,說你牙壞了。”
薛宥卡神情沮喪,默默地拿了一包沙琪瑪“謝謝爺爺,沙琪瑪我也喜歡吃。”
爺爺半彎著腰,揉了揉他的腦袋,忽然瞥見他腳上穿的鞋“這是出門玩了嗎怎么鞋上全是泥”
“啊這個啊,我”薛宥卡包里揣著燙手的三百塊大鈔,心里有點難安,躊躇了幾秒,還是把錢拿出來了。
他一五一十地全說了。
“你說多少十斤咱們家的茶一般茶商來收是十八塊,散客來買批發都是二十五,你怎么收了三十一斤還賣了十斤”爺爺手里捏著三張百元鈔票,瞠目結舌。
自家孫子,本事也太大了。
薛宥卡支支吾吾“就我以為是三十塊,幾年前不就十幾塊了嗎他們也不是本地人,多賺五塊錢那也好過虧錢,你說是不是爺爺”
他還反問上了。
爺爺哭笑不得,讓孫子帶自己去看看賣給別人的是哪箱茶葉,薛宥卡指了指角落里的那箱子“我看這一箱是打開的,其他的都是密封著的,就從里面鏟了十斤給客人。”
“我的乖乖,你怎么把前年的陳茶賣人了。”
“啊那是陳茶嗎,”薛宥卡撓頭,“那我我也不知道,我也沒看出來,那怎么辦啊爺爺,會不會說我們家騙人”
“他們是外地人有留電話嗎有說是在哪里打聽到我們家茶園的嗎”
“我知道他們家住哪里,就住在河對岸我去過”
次日一早,奶奶裝了十斤的新茶,和薛宥卡一人提著一塑料袋。過了橋,由薛宥卡指路“就那棟很漂亮的宅子,種了很多很多花的。”
奶奶是有印象的,因為那塊地原來是他們本地某家人的,十幾年前賣掉了,房子推倒了重修,修得極為漂亮的一座宅邸,一點不像是農村小院。可是房子修好過后,幾乎沒見過有人在那里住過,也不知道是誰買的。
奶奶和薛宥卡走了有一會兒,借著對這邊路熟悉,很快就找到了宅邸。
紫藤花已經謝了,在夏天,房子的外墻上爬著一片深綠的爬山虎,郁郁蔥蔥的樹木,是少見的名貴品種。
“是這兒嗎”奶奶問他。
“是這兒,我來過的。”薛宥卡踮起腳來看,什么也看不著,索性把茶葉放在臺階上,叩響了門。
“誰呀”
很快,門就從里面打開了。
衛伯只開了半邊的門,看見是個老婦,問“請問是”
接著,他看見了旁邊的小孩子。
奶奶提著茶葉示意了一下,用方言解釋“是這樣的,我們是薛家茶園的,我孫兒說昨天你們來買了茶葉,那個茶葉啊,是他搞錯啦那個是陳茶,不是新茶,所以呢,我們特意過來把茶葉換回來。”
她講方言,衛伯只聽懂了一半“哦哦,茶葉啊”
昨天程譽他姥爺和程譽一起提著那么多茶葉回來,衛伯還納悶怎么買了這么多。
“來來來,請進請進”他邀請婆孫二人進去,喊了一聲。
薛宥卡是第一次進來,他打量著這座宅子,眼底滿是驚艷,嘴微微張開。
原來里面更是別有洞天,太漂亮了,他不知道怎么去形容,可這真是他見過最靜謐最好看的房子了,古色古香的院子,像畫報似的飛檐、長廊,雕梁畫棟。庭院更是精致,玲瓏有致的石板上爬滿了青苔,和假山石、松樹、石燈籠,蹲踞、還有手水鉢形成了一個微縮的自然風景景觀。庭院和室內是半開放的,里面的裝潢則非常現代化,清水泥的墻體,黑色皮質沙發,返璞歸真的侘寂風和筑山庭完美地融為一體。
薛宥卡抬頭望去,正好望見二樓有個人影,目光在空中相撞。
薛宥卡發現是昨天見過的哥哥,想了想,還是揮了揮手。
程譽目光在他身上凝固了片刻,收回視線,繼續戴著耳機在電腦上弄自己的編曲。
儲晉出來迎接客人“哎是你啊小朋友。”
“儲伯伯好。”薛宥卡問他好后,解釋了一遍來意,“是我昨天弄錯了,不小心把陳茶賣給您了,這是家里的新茶。”
“那你們還特意跑一趟啊”儲晉看見薛宥卡的奶奶佝僂的身影,額頭還出了汗,不得不在心里感嘆一句民風淳樸。
于是請他們在庭院陰涼處坐下。
衛伯去泡了壺普洱端上來,奶奶從荷包里掏出了一張五十塊“這孩子還搞錯了價格,這個凌云白毫茶,十斤算批發價了,二十五一斤,他收了三百,多收了五十塊。孩子不是故意的,我替他道個歉。我們是誠信做生意的,絕對不坑顧客。”
這邊的土話,儲晉聽得懂百分之八十,聞言也只是笑笑“您家孩子啊,還帶我們上山摘了茶葉,還摘了一點回來,這他也沒收錢,這五十啊,不用還了,反而是我們賺了。你們提著這么重的茶葉特意過來一趟也不容易,喝點茶休息休息,我呢,平時就愛喝茶,您家這茶葉打理的不錯,品質很高的。”
薛宥卡坐在那里,小口地抿了抿茶水。
他喝不出個所以然來,覺得燙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