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伯下車去稱荔枝,程譽看向另一邊的窗外,驀地瞥見路旁的一個女孩。
那女孩子穿著白色的碎花裙,留著短頭發,走路姿勢很別扭,好像是腿受傷了,一邊走一邊哭,走到橋中央止住了腳步,很是迷茫地望著那橋下流淌的河水。
衛伯提著一袋荔枝打算上車,一抬頭間,也注意到對面橋上的那短發小女孩。
“是不是走丟了。”衛伯把荔枝從窗外遞給程譽,有點擔憂地觀察了幾秒,“怎么也看不見家長,哭得好可憐。”
程譽遠遠望了一眼,便收回目光,白皙的指尖剝了顆色澤鮮艷的荔枝,似是不感興趣。
衛伯猶豫片刻“這樣,程譽,你等我一會兒,我去問問。”
程譽有些不耐煩,但倒也不怪衛伯,那小女孩瞧著是要輕生。
衛伯過了馬路,走到女孩面前,笑盈盈地問她。
“小妹妹,你家大人在哪里”
“我家我不是小妹妹”薛宥卡睜大眼睛,盯著這個突然問話的老伯伯,心里起了幾分警惕,“我爸爸是警察局的”
這是何小由教他的。
何小由覺得自己這個兒子,愛笑,對誰都笑,也愛喊人,嘴很甜,這點很好,但總是擔心他對人太不設心防被人販子拐賣了,于是打小就灌輸一個“不要和陌生人說話、不要吃陌生人的東西”的觀念。
衛伯見她可愛,并不惱,笑了笑“伯伯不是壞人,不要怕,伯伯就住那里。”他伸手指了指建造在河流旁邊,上游遠處的一棟宅子,遠遠望去只有一個房頂尖尖。
薛宥卡眼睛睜得大大的,他知道那座宅子,和爺爺的小果園隔著一條河,就在對岸,但是從來沒見過主人。
以前薛宥卡跟朋友游到對岸過,隔著圍墻特別好奇,因為修得極漂亮,門外立著兩個雅致的石燈籠,郁郁蔥蔥的兩排綠蔭后面,隱約是一個精心打理的小院子,紫藤花從圍墻邊緣探出頭。
衛伯彎腰和她齊平,用哄小孩的語氣說“伯伯開車路過,看見你哭啊,就想起我家那個孫女,擔心你走丟了,你家住哪大人呢怎么不管你”
“我家住警察局旁邊。”薛宥卡已經走不動了,抬首望見那輛停在對面的黑色轎車,眼前的老伯伯,也并不像壞人,反而還有些像自家爺爺,他已經松了幾分警惕了,可仍然牢記著媽媽的話。
衛伯“記不記得家里人的電話伯伯借你手機,給你家大人打個電話,來接你吧,不然我看你好像是腿受傷了怎么走回家”
“我”薛宥卡想說自己不是腿受傷,是唧唧疼,可很不好意思,說不出口。
他不想走回家,但這個時間,媽媽在手術,爸爸不在家,姑父在外地開會,姑母多半在打麻將,誰會來接自己
他躑躅片刻,抬頭看著這和藹慈祥的伯伯,心底在和媽媽的叮囑對抗,自己不是小孩子了,沒那么容易被拐,可現在自己身上有傷,怕是遇到麻煩也跑不動幾秒后,他想了個折中的辦法,頗有些靦腆地開口“伯伯,你能不能借我一塊錢啊,前面就是公交站,我自己可以回家,改天我把錢還給您您放心,我去過您家那邊玩,我改天就來把錢還給您”
“哈哈哈,”衛伯聞言直接掏出一塊鋼镚來,“一塊錢夠不夠坐車公交站還在那里吧你看這太陽大,這么熱,伯伯開車載你過去,車上有空調。”
“夠了夠了,謝謝伯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