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五,休沐日
溫續文帶著那副奔馬圖真跡,和他寫的文章到了宋府,這次他直接被小廝帶到宋修德的書房。
宋修德的書房很大,左側還有一個內間,用屏風隔開,里面安置著床榻,供宋修德在書房安歇。
書案后是一排長長的書架,上面密密麻麻地擺放著很多書,看書半舊的樣子,應該經常被人翻看。
果然,優秀的人總會更加努力,哪怕為官二十載,宋修德依舊堅持讀書的習慣。
宋修德讓溫續文坐下,看到他手中的木盒,眉頭微皺,“賢侄不是外人,帶什么禮物。”
溫續文將木盒放在書案上,笑道“世伯誤會了,小侄并非給世伯送禮,而是希望世伯能幫小侄解決這個麻煩。”
“麻煩”
“小侄前幾日和同窗打賭,僥幸贏了這副奔馬圖,只是它曾是威遠侯鐘愛的畫,若是留在小侄手中,難免會生出不必要的麻煩,倒不如放在世伯手中。”
宋修德臉色緩和下來,笑道“能在建英兄的長子手中贏過這幅畫,不錯。”
陳建英,便是陳慕良的父親。
當初,張霖津拿奔馬圖和陳慕良打賭,鬧得人盡皆知,宋修德在通政司,消息最是靈通,自然知道此事。
“小侄不過是僥幸而已,世伯謬贊了。”
宋修德擺手,道“運氣也是實力,能贏便是你的本事,這副畫老夫收下了,若是那威遠侯世子問你要,直接說送給老夫即可不過,老夫不能白要你的禮物,這樣,老夫允你一件事,無論什么時候提出來都可以。”
“這畫在小侄手中有害無利,世伯替小侄解決一個麻煩,小侄又怎好再討要好處”
“不必說了,事情就這么定了。”
“是,”溫續文很無奈。
他當初選擇接受奔馬圖,就是想著把它送給宋修德,他總不能真的讓宋修德白白指點他。
誰知道宋修德這么堅持,堅決不肯白要,這年頭,想送份禮也不容易。
宋修德雖也是喜愛書畫之人,卻沒有現在就打開木盒,而是讓溫續文把文章給他看。
溫續文將文章奉上,靜靜等宋修德的評價,說實話挺緊張的,他真怕自己達不到宋修德的標準。
一刻鐘后,宋修德嘴角含笑,溫和道“賢侄的文章已然不錯,鄉試中榜毫無懸念,只是若想在會試取得好名次,還不夠,賢侄的文章繁瑣了些,不夠精煉,另外”
宋修德不愧是進士及第,水平不俗,一下子便指出溫續文不少缺點。
溫續文聽得認真,心里卻松了口氣,還好沒被批得太狠。
宋修德顯然是鼓勵型老師,先夸一番,再說你的缺點,很照顧溫續文的情緒。
總體來說,溫續文的文章需要雕琢,這是水磨功夫,得一點點進步。
兩人就文章聊了很多,等他們回神,已經到了用膳時間,宋修德便留溫續文用午膳。
餐桌上就宋修德和溫續文兩個人,這讓溫續文有些意外,他還以為會見到宋修德的妻子。
關于宋夫人,溫續文知道得不多,只知她原是宋修德恩師的女兒,后來嫁給宋修德,聽聞兩人感情很好,宋府不曾有一房妾室。
只是有一點很可惜,兩人至今不曾有孩子。
宋府的飯菜很普通,就是些家常小菜,宋修德比較勤儉,宋府上菜不會擺滿一桌子,通常就三四個菜,今日留溫續文用膳,便加了兩道。
宋修德沒有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飯桌上給溫續文夾了幾次菜,道“不要拘束,你是士政兄的姑爺,便是老夫的侄子,就當在自己家,無需顧忌。”
溫續文連忙點頭,“世伯放心,小侄臉皮厚得很,從來不知道拘束是什么。”
“哈哈,好,就該這樣。”
宋修德本人是儒雅君子,最喜歡溫續文這般大氣守禮的后輩,太過拘謹他反而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