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以往,中國公使就會拐彎抹角的嘗試套話,然后說些云山霧罩不知所謂的內容。就在英國外交大臣等著事情向這方向發展的時候,中國公使說道“大臣閣下,我是否可以把閣下的話理解為,貴方并不需要我國東北地區的支援。”
英國外交大臣開始認真起來,于是笑道“難道貴國政府已經控制了東北么”
無視了這個嘲諷與刁難,中國公使答道“任何中國地方長官都是愛國者,中國政府是由這樣愛國者組成。倒是英國政府準備好面對一個完全不受英國影響的布爾什維克政府了么”
英國外交大臣有點為難起來,他沒辦法確定要不要把中國公使當做一個可以談論世界局勢的外交人員。在這樣的遲疑中,英國外交大臣聽中國公使繼續說道“閣下,您面對的布爾什維克政府與德國簽署了布列斯特條約,在條約中做出了看似巨大的讓步。但是德國想真正獲得這些利益,就必須戰勝協約國。閣下認為德國能做到么”
英國外交大臣被話題所吸引,竟然忘記了面前的是中國公使。英國外交部對此事進行過討論,得出的判斷是,德國必敗,所以俄國的布爾什維克政府完全可以不履行布列斯特條約。
“閣下,布爾什維克政府利用簽署布列斯特條約,還是一個密約的形式,脫離了戰爭。即便德國必敗,也能不再兩線作戰,在西線發動全力進攻。協約國必須付出巨大的犧牲才能擊敗德國。在勝利后,協約國也沒有繼續進攻俄國的力量。即便是英國這樣的國家,面對擁有這樣外交能力的布爾什維克政府,應該也會感到棘手吧。”
中國公使說完,盯著英國外交大臣的神色變化。變化的不僅是英國外交大臣的臉,中國公使的心態也在發生著變化。當外交不再是某種禮貌的延續,而是就世界局勢進行討論的時候這樣的感覺太新鮮了。
英國外交大臣終于決定與中國公使好好談談,便問道“然后呢”
以前中國公使面對這樣完全基于現實實力的提問,就會陷入窘迫之中。這次卻不同,來自民國外交部的電報中提出了會遇到的問題,以及解決的基礎。
中國公使沒有談論民國的力量,而是為了加深共識,就向英國外交大臣闡述了一個邏輯鏈條。
俄國內戰中,布爾什維克占據了俄國精華的工業城市,并且建立起穩定的管理。白軍們雖然獲得了農村,其領導人也有很大聲望,但是白軍的武器裝備無法獲得持續供應。如果戰爭進入消耗階段,紅軍會獲得不可逆轉的優勢,最終徹底消滅白軍。
英國外交大臣并沒有感覺這話多余,只要能真正解決問題,花費這點時間用于加深共識根本談不上浪費。而且外交大臣也能在此時梳理自己的思路,中國公使最初提及英國利用俄國白軍,捷克軍團,以及中國東北的軍工生產能力。三者之間的關系已經明晰起來。
聽中國公使的思路也是這樣,英國外交大臣已經開始判斷起此事的可行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