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上,大腹便便的丘吉爾叼了一根馬尼拉雪茄,乘坐著汽車在西貢街頭駛過。丘吉爾到過南美,到過加勒比海,那里的氣候與西貢頗為類似。但是兩地感覺還是有區別,整體來說,加勒比海感覺比西貢更加溫暖濕潤一些。
西貢能看的地方不多,兜了一圈之后就靠近郊區,郊區是窮人地區,丘吉爾對那些熱帶茅屋毫無興趣,就命司機掉頭開回市區。汽車在市區一處法式建筑前停下,丘吉爾走出車輛,已經有法國管家迎了出來,引領著丘吉爾走進這棟建筑。
此時宴會已經準備好,客人已經來了不少,正在建筑寬大的正廳兩側的休息區交談。客人中有不少是中國人,正在與法國人聊得開心。丘吉爾身負強硬派的角色,用中國話來說,得有人唱紅臉,有人唱白臉。
對于一般程度的談判來說,這種人員配置很有用。但是對國家來說,尤其是強國來說就是個過場,因為強國之間最怕的就是互相誤判。普通人即便談不成,打一架也就差不多是極限,極少出現誤殺的局面。如果大國因為誤判導致開戰,損失會是驚人的。所以大國之間必須避免誤判。
如果不想誤判,大國之間就得把自己的訴求明確提出。雙方判斷自己以及對方實力,判斷對方的底線,最終拒絕或者同意對方的一部分訴求,最終達成妥協。所以外交界有個說法,讓雙方都不舒服的協議才是最好的協議。誰都不喜歡不舒服,雙方都不舒服的協議才是各取所需的協議。
丘吉爾認為現在的中國政府的外交團隊水平應該不低,所以丘吉爾才會看似肆無忌憚的發表自己的看法。因為丘吉爾代表著英國的極端保守派,如果極端保守派的發言不能被講出,丘吉爾本人的政治價值就不存在了。
坐在吧臺旁邊,丘吉爾要了一杯飲料。服務生從身后的白色柜子中取出幾瓶酒,隨著柜門打開,一股令人舒服的涼氣撲面而來。丘吉爾盯著那個大冰柜看了片刻,就見冰柜的標志是漢字,有可能是中國生產的,心中對中國近些年來的發展也有些訝異。
冰涼的雞尾酒喝起來很舒服,迅速驅散了暑氣,讓丘吉爾這樣的胖子都感覺由內致外的涼爽起來。端著雞尾酒看向會場內那些聊得熱絡的中法人士,丘吉爾覺得自己大概和他們沒啥好聊的。再看向那些比較孤零零的家伙,就見到了一個有印象的年輕面孔。
那人是中國西歐司的司長李時光,扮演的與丘吉爾一樣的強硬派角色。此時李時光也看到了丘吉爾,兩人的目光在空中對撞了一下,卻沒有談判桌上那劍拔弩張的目光。大家不約而同的轉開視線,丘吉爾繼續喝雞尾酒,李時光則站起身走向建筑外的草坪。
召開這次宴會的是法國印度支那殖民地的總督,真正起作用的則是法國代表團的成員。法國外交人員不斷的與中英的代表團成員溝通,尋求雙方談下去的條件。英國代表團的態度很明確,想達成和平協議,中國必須退回邊境以內。中國代表團是由李時光這個充當強硬派的成員表態,李時光態度明確,“按照慣例,以實際控制線為停戰線。”
法國外交人員并不意外,他們的工作只是幫助雙方溝通。至于中英之間怎么考慮,就不是法國的工作。在私下,法國外交人員甚至希望中英既然談判中遇到僵局,就趕緊在軍事上開始爆發沖突。任何削弱英國的軍事行動,只要不是法國付出代價,法國都會很歡迎。
談判就這么毫無意義的拖延著,時間很快到了1926年10月2日。中國從南到北此時都開始了秋收,今年糧食又是豐收,尤其是在各地水利建設完成進度的情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