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終究無法全然說服自己,他以為有獸醫老頭贊同他,他就可以心安理得得認為自己是正確的,以為良心從此就安了,就像命保在了肚子里。可這安全卻經不起一丁點兒的推敲,只要誰對它發出疑問,他就會炸掉,心就會不安。
終究植根于他內心深處的,刻在腦海深處的,是家國興亡人人有責,是寧殺身成人。他無視不了。所以他激動,他逃避,他憤怒。
他快氣炸了肺,盡管這種氣更多是因為心痛,但是表現出來時是暴烈的,又回頭叫囂adquo沒人會傷心死的ardquo
老頭子頭頂著樹,聲音傳出來甕聲甕氣的很怪adquo我已經這樣了,這輩子啥也沒做成。你們還要這樣嗎ardquo
滾啦更生氣,任何反駁他想心安理得做縮頭烏龜,任何想讓他放棄自己和兄弟的命支持打回南峰的理由,都會讓他暴跳adquo我們在還我們祖上欠的債我們吃了很多很多的虧沒便宜輪到我們占記得麻椒嗎他永遠在跟人要不要的東西,因為他知道沒更多的便宜給他占我們只是在保除了我們沒人稀罕的小命ardquo
獸醫adquoaheiahei麻椒說他看不清。ardquo
adquo你看清啦神仙ardquo
獸醫adquoaheiahei我是傷心死的。ardquo
adquo雷劈了你吧沒人會傷心死的ardquo
獸醫沒說話,只是仍然將他的頭抵在石頭上。滾啦忿怒地走開,本想松松心卻碰上這么大個疙瘩,他回頭又瞪了瞪獸醫,老頭子還是紋絲不動。
然后傳來對岸的炮彈出膛聲,迅速變成一種在頭頂的空中輾壓空氣的聲音,沒錯,它就是沖他們去的。
滾啦連叫adquo獸醫躲ardquo
老頭子頭抵在樹上,還是紋絲不動,滾啦沖向他,剛邁開步子,炮彈在他身周炸開了。他被氣浪沖撞得摔在灌木叢里,等爬起來時,老頭子消失了。
滾啦連忙爬過去看,發現獸醫平張著雙臂,用一個十字架一樣的姿勢俯臥于懸崖之下,滇江之畔的石礫之間。
他干張了張嘴,什么也說不出來。
aheiahei從那個黃昏直到第二天凌晨,炮灰團所有的人,都瘋了。
敵軍的炮彈在陣地上爆炸,他們也同樣向他們傾瀉著把一切寒酸的彈藥儲備向他們扔了過去。
大龍早已經沉浸在重機槍震耳欲聾的轟鳴之中了,迸飛的彈殼后有一張仇恨的臉,他們已經很久沒能看見大龍仇恨的臉。
那天是祭旗坡駐軍以來最激烈的一仗,激烈到完全不顧寒磣的彈藥儲備,聲勢之大搞到楚漢卿親命發來了補充彈藥的卡車。這一切是為了一個活著不多死了不少的破老頭子,他一生中沒能幫過任何一個人,盡管他不自量力地想幫每一個人。他從不惡毒習慣為死人說好話,這是滾啦能為他想到的最好一句話。
死混蛋著上身,扛著一箱剛發上來的炮彈,他活似一個煙熏火燎的太歲。
adquo找著沒有李爾滾。你瞎了你的狗眼ardquo
滾啦一直趴在戰壕外,流彈在他頭上穿飛。
adquo找著啦閉上你的狗嘴ardqu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