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的冬天,在華南市的街道上,一個少年氣喘吁吁地狂奔著,清晨冷冽的空氣如刀子般刮在他臉上。
他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大眾臉,鼻梁上的眼鏡鏡片活像兩個啤酒瓶底那般厚。
身上穿著紅白相間的校服,雙肩背著花花綠綠的書包,衣冠整潔,面容干凈,一看就是典型的好學生。
但這個好學生,卻又一次遲到了。
“哦,是王鵬啊快坐下吧。”說這話的老師姓顧,是個戴著黑框眼鏡的中年男人,留著寸頭,是王鵬的班主任,教的是數學。
這所學校在華南市算不錯了,在重高里也排的上號,但是和那些一線的高中比,還算不了什么。
因為離學校比較遠,且地域偏僻,基本沒出租車來往,王鵬每天早上都得趕上一輛班次極少公交車才能準時上學,一旦錯過了這部車,王鵬就只好跑上四十分鐘左右才能到學校,所以他雖然很努力,但一個月里總會因為各種原因沒趕上公交而遲到這么幾回。
顧老師是個比較佛系的班主任,知曉王鵬情況的他都是以包容的態度接受對方的遲到,但是每當王鵬遲到進班,總有人會發出哄笑聲,這次也不例外。
“安靜”
顧老師拍了拍桌子,喝令他們停下,但是因為其往常佛系的態度,笑聲并沒有因此收斂,王鵬硬著臉皮,裝沒聽到似地來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輕手輕腳地放好書包,拿出課本來。
因為遲到的緣故,王鵬坐下后十多分鐘第一節課就結束了。
下課鈴聲響了,顧老師也就收起教材走人了,王鵬知道,他要回辦公室進行自己的娛樂事業了。
“喂,四眼仔,我有事跟你說,來天臺。”來到他身邊的易恒是個高大健壯的胖子,成績平平,有事沒事喜歡出去和別人瞎鬧,因為事情鬧得不大,顧老師也沒管他,任其在那里野蠻成長。
“哦,好吧”王鵬并未對四眼仔這一綽號有什么反應,因為平時班里的其他男生,甚至女生都是這么叫他的。
所謂四眼,指的就是他的眼鏡,雖然這是很不友好的叫法,想來想去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他已經習慣了。
在重點高中,所謂的不良少年是很難存在的,但是像易恒那樣喜歡欺壓別人的家伙是隨處都在的,不管是在幼兒園還是在社會其本質都是一樣的。
王鵬平時就一直被易恒欺壓,除了跑腿干活,還得代寫作業什么的,而像顧老師那樣佛系的人,沒有親眼看到自然不會做什么,哪怕看到了一次,也只是不痛不癢的口頭警告一下,而后易恒就會對其進行打擊報復沒任何意義。
來到天臺以后,易恒一句話都沒說,莫名其妙地就揍了王鵬一頓,他下手很重,不講分寸,而王鵬在整個過程中只是抱著頭蜷成一團,沒有任何會因為憤怒而還手的跡象,只是咬牙忍受著。
也許是習慣了吧,剛進學校就被高年級的學長故意找茬揍過,后來連同年級的也把他當成最好欺負的對象。
也只有一年級的新生,還把他當回事。
上課鈴響了,易恒停了手,轉身欲走。
“為什么”王鵬費力地擠出這么一句話來。
“啊”易恒啐了口唾沫,若無其事地回道“要說理由嘛,可能是無聊吧,好久沒揍人了。”
通往天臺的門被關上了,王鵬仍然倒在地上,比起身上的淤青,他的自尊或許受傷更重。
或許這時該哭,但他早已哭不出來了。
像王鵬這樣的學生,貌似唯有轉校或揭發對方這兩條路了。
可惜,他沒有轉校的條件,也沒有揭發對方的勇氣。
他能做的,唯有繼續這種生活。
十二月十日的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