帷幕當中,神情各異。
這些人并不是擔心上黨的兵,而是擔心上黨的人
或者說更明確一些,是并州的人。
上黨令狐氏,太原王氏,這個就是土生土長的并州人,并且在并州都具備了一定的名望,在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些人就代表了并州的“民意”。
雖然意識到這些人到來可能會壞了自己的事,但是楊彪皇甫嵩匆忙之下,又怎么能立刻夠找到什么對應的方式方法,只能是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雖坐在席上,卻備受煎熬。
“”一直處于沉默狀態的陳睿,忽然打破了平靜,沉聲說道,“某愿隨斐侯走雕陰”
“啊啊”皇甫嵩并指如劍,直指陳睿說道,“方才楊公動問,汝不作聲當下又反復,安可如此行徑”
陳睿并沒有因為皇甫嵩的言辭而慌亂,而是拱拱手,神色如常的說道“皇甫將軍且休動怒斐侯先勝白波,再戰鮮卑,后定陰山,多有勝績,走雕陰之路,必有其因某雖不才,亦知兵者,國之大事爾,不可不慎之,方才楊公所言,某亦衡量再三,故愿隨斐侯也”
皇甫嵩氣結,用手指了陳睿兩下,卻說不出什么話來。
不由得皇甫嵩不生氣,瞧這話說的,方才不是默認,而是在謹慎的思考,而且搬出斐潛的戰績用來說明,表明了就是不相信皇甫嵩的指揮能力。
“道源此言差異”常林皺著眉頭說道,“皇甫將軍乃將門之后,涼州三明之胄,亦是征戰黃巾,戰功彪炳,百姓歌曰,天下大亂兮市為墟,母不保子兮妻失夫,賴得皇甫兮復安居,故而走河東亦必有其理然某居于并北,又屬斐侯麾下,自然隨斐侯進退”
此言一出,更是誅心,皇甫嵩路臉色漲得通紅,卻又硬生生忍了下來。
斐潛點點頭說道“伯槐言之有理,本朝失政,天下倒懸,能安危定傾者,唯楊公與皇甫將軍耳皇甫將軍三輔之中,多有舊識,此去河東,必然馬到功成某身為北地鎮守,當護鄉土安危,兵雕陰,斷西涼賊兵北上之路,責不旁貸”
既然已經是扯破了臉,就沒有必要再我好你好大家好,更何況是楊彪皇甫嵩謀劃到了自己頭上,不給點顏色看看還真以為自己就是軟柿子不成
因此斐潛講的言語,表面上全數贊揚,但是實際上句句就像刀子一樣勾心挖肺,其中“本朝失政”的那一句話,曾經是董卓進京的時候,嵩從子酈說的一席話,當時將皇甫嵩擺到了和董卓相提并論的地位,然后說讓皇甫嵩兵討伐董卓,但是最后皇甫嵩當時說“專命雖罪,專誅亦有責也。”
因此到了當下這個局面,結合方才的話語,皇甫嵩的舉動就像是豬八戒照鏡子,里外不是人。
皇甫嵩聽聞斐潛之言,便是如坐針氈,臉色忽青忽白,終于是忍耐不住,一甩長袖,離席而去。
楊彪見狀,微微抬起手,似乎是企圖叫回皇甫嵩,但是最后什么都沒有說,只是深深的看了斐潛一眼,然后便默然無語。
此時,聽聞一陣馬蹄急響,帷幕帳外一陣紛擾,頓時就有兵卒在外大聲唱名“護匈中郎麾下黃校尉到太原王氏王隱之到上黨令狐氏令狐孟瑜到”
“有請”斐潛沉聲說道。
楊彪卻略顯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