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顯然,大漢山東的這些,捂著耳朵,縮在『龜殼』里面不想聽。
有趣的是,曹軍也同樣知道斐潛帶來的這些『新』東西的厲害,也明白火炮火藥的威力,可是依舊用這種深壕溝高城墻的模式來進行防御,或者叫做消耗。
于是乎,現在擺在斐潛面前的問題,就是南北兩線都打出了一些成效,但是不管是大河以北的溫縣地區,還是汝南一帶的荊襄線,實際上對于出河洛進軍山東來說,都是屬于迂回作戰,都不利于斐潛大決戰的前提條件。
但是直面鞏縣和汜水關的曹軍縱深陣地工事,強攻又顯然是不劃算的……
那么應該如何才能利用當下的局勢,達成所需要的決戰前提條件呢?
斐潛的手指在地圖上游移,最終重重地點在了『鞏縣』與『汜水關』之間那片被壕溝與壁壘標注得密密麻麻的區域。
濃厚的墨色似乎在浸染著斐潛的指尖。
斐潛甚至能夠感受到在這華夏傳統防御工事之下,那些夯土城墻的冰冷與厚重。
『龜殼啊……』
斐潛低語著。
指尖在地圖上沙沙的滑動。
這綿延的縱深工事,確實是曹孟德和他的幕僚們,在深刻領教了火藥的威力后,所能祭出的最頑強、也最笨拙的抵抗。它像一道巨大的傷疤,橫亙在河洛通向中原腹地的咽喉上,散發著陳舊、頑固又令人煩躁的氣息。
當然,對于大漢山東中原的人來說,肯定不會喜歡『龜殼』這樣的稱呼,而是會將其美化成為『盾牌』,或是『抵御』,亦或是什么其他的詞語,但是意思其實沒什么區別……
華夏需要矛,也需要盾!
光強調矛,自然是不妥,但是一味的加強盾,放下矛,甚至是主動將矛踩斷,藏起來……
那也是該死的……
『這是想要引誘我,還是想要耗死我?或者……兩者都有?』
斐潛的目光銳利起來,掃過地圖上南北兩翼的區域。
精兵戰術,是斐潛的優勢,也是他的劣勢。
當然,都到了現在了,斐潛也自然不會什么突然就自廢武功,然后走山東冗兵的道路……
還是要有新辦法,新思路才好。
龐統這兩天跑去關中后線,負責核對查驗輜重糧草的收集儲備了。
斐潛在關中河東確實是推行了新政策,采取了新制度,讓更多基層的寒門子弟,落魄學子有了晉升的通道,但是并不代表這些人一旦掌握了權力之后,不會改變……
這似乎是很搞笑的一件事情。
寒門子弟,落魄學子在學習的過程當中,可能對于那些仗勢欺人的家伙沒少去痛恨,可是真等他們自己獲得了權力,卻也免不了有些人就開始動不動拿捏起來,也不一定是為了錢財,而是為了享受可以『控制』他人的快感。
所以時不時的就需要龐統這個將軍府司直去洗刷一下這些滋生的『霉斑』……
只有時時清理『霉斑』,才不會最終變成『腐朽』。
也正是因為這樣,所以斐潛現在只能是自己先思考一下整體的戰略思路,然后再去集思廣益……
作為領導者,最為忌諱的就是毫無主見。
斐潛必須在心中先形成一些預案,然后再去聽類似于龐統或是張遼的想法,發掘出這些人的思路當中的閃光點,和自己原先設想的預案相互結合,既不是堅持自己的觀點,也不是完全聽從屬下的建議。
斐潛認為,當下北方溫縣程昱的異動,以及南面司馬懿撕開的荊襄戰局的口子,都是曹軍戰斗力減弱,整體控制能力下降的表現,『還真是……挺讓人心動的……老曹同學,這算盤打得倒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