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吸了一口石頭饃,強裝出幾分的輕松來,『沒事……放輕松些!驃騎軍,打不過來!就算是要真打,從河灘到壕溝,還有鞏縣,汜水關!哪一處不是我們精心布置,著力防御的?!大家各安其所,守好陣地就是!至于這后方……不行我就上報主公,讓主公來處理!』
眾軍校一聽,頓時都是松了口氣,紛紛應是。
遇事不決,推諉搪塞。
出了問題,臨時工來頂。
向來就是山東妙招……
曹洪又是強打著精氣神,好生安撫了一番眾軍校,才讓眾軍校各自離開。
曹洪盯著那些軍校,皺眉沉思了片刻。
現在這些軍校,越來越是有些……
有其實站在最后面的那幾個,比如陳司馬,李都尉……
那些人默然的態度,讓曹洪越發的覺得不安。
曹洪走到了地圖邊上。
那代表著平原郡的標識,此刻在燭火的搖曳之下,仿佛可以從地圖當中滲出血污來。
時間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流逝,燭淚無聲地滴落。
『來人,請子文將軍來!』
曹洪忽然揚聲說道。
片刻之后,曹彰來了。
曹洪點了點頭,帶著曹彰到了營地布防圖面前,指點著曹軍的布防圖說道,『子文……明日,我將中軍大纛移至土壘!多樹旌旗,廣布刁斗!鼓角頻傳,一日三次!就要讓對面看得清清楚楚,聽得真真切切!』
『將軍!你這是……』曹彰有些迷糊。
曹軍土壘就已經比較靠近前線了。
曹洪沒有立刻解釋,而是繼續說道:『然后將前沿壕溝之處的兵卒人馬,趁此次過火,直接后撤。原本巡查河灘兵馬,撤下所有精良精銳,一律以普通兵卒替換!』
曹洪的聲音陡然加重,『但是在這里……加固壕溝,加深加寬!多挖陷馬坑,多設鹿砦拒馬,將營墻內側的土階給我鏟平了!若驃騎軍主力真以為我前沿空虛,膽敢大部渡河強攻……』
曹洪眼眸之中寒光閃動,做出了一個雙手合圍,狠狠拿捏的手勢,『到時候點烽火,舉號旗!土壘兵卒固守溝壑,以強弩壓制其后續,自兩翼側擊其半渡之軍!』
『將軍!好辦法!』曹彰有些興奮的說道,『如此一來,必定能重創驃騎軍!』
曹洪也點了點頭。
計劃都很美好……
可是片刻之后,曹洪卻搖頭說道,『可惜,驃騎軍不會來……』
『啊?』曹彰不解。
曹洪吸了一口燒餅夾菜,然后緩緩的呼出,『我移動至西壘,就是為了告訴他們……不用試探了,老子還在這里……』
『將軍,你這是……』曹彰低聲問道。
曹洪回身,將桌案上的信報拿給了曹彰。
曹彰湊近了燭火,上下掃了幾眼,頓時也吸了一口燒餅夾串。
曹洪走到曹彰面前,壓低聲音,幾乎是在耳語,但每個字都重若千鈞,『予你飛騎營人八百!今夜三更,自鞏縣東門潛出!人銜枚,馬裹蹄!出縣后就直接過汜水關,撲往平原郡!』
曹軍在潼關戰敗之后,戰馬損失很大,如今這八百騎兵,已經幾乎是曹洪手下的全部所有機動力量了。
當然,零散的將領傳令兵,以及曹洪直屬的親衛兵,硬湊的話,還是能湊個兩百左右的騎兵……
曹洪的目光死死鎖住曹彰,『記住!你的任務,不是與那該死的臧奴寇纏斗,更不是收復城池!是「驅趕」!以雷霆萬鈞之勢,尋其破綻所在!直接驅散被裹挾的亂民!殺幾個跳得最兇的賊酋,把腦袋掛起來,傳檄四方!要快!要狠!』
『讓那些蠢蠢欲動的地方豪強和流民知道,敢作亂的下場!穩住人心即可……』曹洪繼續說道,『這事情,不能再煩勞主公了……主公那邊,也不輕松……你平定后線之后,也不必急著回來……可以率軍退往東郡休整……同時,持手令,督促東郡、陳留等地太守,務必確保糧道暢通無阻!若有延誤懈怠者,軍法從事!震懾兗州,穩住后方,確保秋獲賦稅!此乃你首要之責!明白嗎?!』
夏天到了,秋天還會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