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耳!
麻辣隔壁啊……
原來這一切,都是考驗么?
『報——!』侍從急促的腳步聲打破沉寂,『任中郎率部返城!已至城外!!』
說是率部,實際上沒多少人了。
大部分的部隊人馬,都留給了曹洪,任峻是帶著直屬護衛,繞過了驃騎軍,奔回鄴城來的……
聽聞任峻回來了,曹丕不由得將棋枰一推,站起身來,動作難免有些大,黑白玉石棋子滾落四處。他也顧不得這些,示意侍從趕快收拾,然后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一下衣冠,『速速有請!』
片刻之后,任峻風塵仆仆踏入廳堂之中時,曹丕已經恢復平靜。他端坐主位,聲音恢復了平穩,『將軍辛苦了……不知關前……戰事如何?』
任峻跪地稟報,『驃騎軍仍屯關下,然……』
他抬頭看一眼曹丕,又是低下頭去,『主公已有對策,命末將等死守鄴城,待敵自亂。』
曹丕的手指在袖中攥緊。
他明白,自己已經成為父親棋局中最重要的一枚棋子了……
是活子,還是棄子?
滾落的棋子,散亂的棋枰,可以重新收拾,重新整理,重新再下一局,但是人呢?
死了,腦袋掉了,還怎么收拾整理?
曹丕微微有些顫抖起來。
任峻半響沒聽到什么,不由得微微抬頭,看到曹丕的臉色,便是眼角一抽,又去看陳群。
陳群默然,沒有任何的表示。
任峻只好重新低下頭去。
勸說罷,不怎么好勸,不勸說罷,又覺得實在是尷尬。
任峻心中嘀咕,不管怎么樣,陳群陳長文也還在這呢,我也巴巴的趕回來了,你個圈圈個叉叉,結果一點表示都沒有……
幸好,片刻之后,曹丕總算是緩過來了,他站起身,雖然還是有些顫抖,但是顯然在自我控制。
『傳令,』曹丕盡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斬釘截鐵,顯得慷慨有力,『即日起,全城戒嚴!敢有言降者,斬!府庫糧秣統一調配,敢有私藏者,斬!各家部曲盡數征調,統一調遣,敢有隱匿者,斬!』
三個『斬』字出口,滿堂肅然。
陳群驚訝地看著突然產生了一些蛻變的世子,仿佛第一次認識這個人。
任峻振奮抱拳,『末將領命!』
別管這事情陳群之前做過沒有,但是現在曹丕站出來表態,就是一個好現象。
任峻下去了。
曹丕走到廳堂門口,望向南方。
那里是父親大軍所在的方向,也是驃騎軍主力屯駐的汜水關所在的方向。
這一刻的曹丕,終于看清了自己在父親宏偉布局中的位置。
不是需要保護的繼承人,而是可以犧牲的誘餌。
痛苦與明悟交織,反而激發出他前所未有的決絕。
在這場席卷天下的巨變中,每個人都是棋手,每個人也都是棋子。
唯一不變的,是亂世中如草芥般飄零的人命,與永無止境的野心與掙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