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懿轉頭西指,『伊闕關!』
司馬懿的聲音充滿了急切和擔憂,『若曹軍以偏師佯攻我太谷,卻以真正精銳主力,悄然而西,猛撲伊闕!若是守將不察,以為曹軍主力在此,稍有松懈,則伊闕危矣!伊闕若失,則洛陽西南門戶洞開,我軍河洛側翼危矣!!』
『必須立刻速報主公!』司馬懿斬釘截鐵地說道,他此刻無比清醒地意識到,曹操的棋盤,遠比他在太谷關看到的要大得多。
而任何一個環節的失誤,都可能造成災難性的連鎖反應。
伊闕關,此刻已成為最大的隱憂。
……
……
伊闕關。
伊水嗚咽,奔流于兩山之間,其聲本應清越,此刻卻仿佛預感到即將到來的血腥,變得低沉而壓抑。
石壁之上,此刻還光禿禿的一片,并沒有拈花微笑的砂石雕。
雄踞于伊闕山口的關城,鎖扼著通往雒陽的西南咽喉。
關墻之上的『漢』字大旗與三色的驃騎戰旗,在漸起的風中獵獵作響,透著一股山雨欲來的緊繃。
關上城門樓之內,黃忠須發花白,身姿挺拔如松,正與伊闕關守將張烈對著沙盤凝神細看。
張烈和黃忠算是老熟人了,之前也在宛城流過血,負過傷,沒想到這一次又是和黃忠合作,共同守關。
『報——!』斥候疾奔入內,聲音帶著急促,『將軍!曹軍主力已至關前二十里!其先鋒已開始清場,驅散我外圍游騎!』
黃忠眉頭緊鎖,沉聲道:『來得竟如此之快!曹孟德用兵,向來講究章法,此次怎似全力奔襲,不顧士卒疲敝?』
張烈卻是大笑了兩聲,『來得好!曹賊定是小覷了你我,欲是一舉破關!某已令各部嚴守,礌石滾木、火油金汁皆已備齊!管教他來多少,死多少!』
黃忠微微頷首,卻無絲毫輕松之色,『不可輕敵。曹賊此番……恐非尋常。』
不多時,只見遠方煙塵大作,如同黃龍騰起,曹軍步騎浩蕩而來,軍容嚴整,殺氣騰騰。
黃忠瞇著眼,忽然察覺到了有些不對,指著遠方對張烈說道:『你看!那邊!』
張烈的視力顯然沒有黃忠犀利,瞪圓了眼看了半天,『啊?哪里』
像極了吃雞之時隊友報點,卻茫然找不到人頭的模樣。
『伊水上有船!』黃忠說道。
『船?』張烈依舊沒看到,也沒想明白。
水陸并進,并不是什么稀奇事情,大多數的部隊行軍,都會選擇水陸并進,不是為了所謂氣勢,而是為了取水運輸方便。
而現在曹軍的『水陸并進』顯然和往常不同……
速度太快了!
那些船只吃水極深,船上覆蓋著厚厚的油布,不知裝載何物。
還沒等黃忠張烈琢磨明白,曹軍前鋒已至關前五里處扎住陣腳。后續大軍源源不斷開來,卻不似往常那般先立堅寨,而是立刻分出一大部輔兵與工匠,直奔那些靠岸的船只!
號子聲、吆喝聲、錘擊鐵器之聲瞬間打破了戰場短暫的寂靜。
油布被掀開,露出的竟是一根根巨大的木材、碩大的絞盤、厚重的鐵板、以及諸多難以一眼辨明用途的復雜構件!
『攻城械!他們在組裝攻城械!』張烈失聲驚呼,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曹軍是要做什么?!』
尋常攻城,打造器械往往需耗時數日甚至旬月,且多就近伐木取材,耗時費力。
曹操竟直接將打造好的部件通過水路運來,這分明是蓄謀已久,志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