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頭緊蹙起來,抓住對方的手,一根一根將他指節掰開,掏出打火機,又問了一遍“世酉,你怎么了”
對方卻猶如一只陷入泥沼掙扎不休的獸類,甩開他的手“別管我,像上一次那樣就很好。”
尚勒沒后退“什么上一次”
世酉拿著煙和打火機著去了陽臺,雨霧中,向來懶散卻挺拔的身影似乎被什么打彎。
尚勒不期然想到一個場景,一年前的時候,他似乎也見到過這樣的世酉。
那天跟隔壁c大有一場球賽,對方球品極差,屢次挑釁,犯了好幾次規。尚勒心情極差,回來的時候,寢室一股濃郁的煙味,他打開門時咳嗽了好幾聲。
他看到桌前的人,面前扔了好幾個煙盒,煙灰落了滿桌,桌角一個空的藥瓶。
世酉沒注意尚勒,他再度抓起一根煙,點燃,將煙蒂吻在唇間,尼古丁麻痹了他的神經,頭疼似乎好受了一點。
尚勒本就像個炸藥,此時終于被這星星煙火點燃了“你上次明明答應不會在寢室抽煙的我真他媽是傻逼,還覺得你人不錯。”
“屢教不改”跟今天對面的球隊一樣。
世酉頭痛得厲害,恍惚中,分不清眼前的人究竟是誰,只覺得像極了世永元,他厭惡道“你閉嘴,滾出去”
尚勒摔門而出,兩人從此關系惡化起來。
尚勒早忘了和世酉的不愉快,他向來不記仇,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看著窗外的人,他最終還是打開玻璃門,把人拽了進來。
手中的煙頭掉落,星火被雨水熄滅,世酉本來還在掙扎,卻突然頓住了。
“”
尚勒緊緊抱住了他“對不起。”
世酉聽著耳邊低沉的聲音,明明很輕,卻似乎隔絕了雨幕,在他耳邊回響。
“你當時生病了,對嗎”尚勒一只手按在他的后頸,輕輕摩挲,安慰似的,聲音有點悶。
他再一次道歉“對不起,我還對你發脾氣了,你能原諒我嗎”
他說他生病了,用那樣溫柔的語調,道著歉。
他不覺得他是瘋子。
沒有人對世酉說過這樣的話,不穩定的狂躁情緒像一個定時炸彈,從小到大,別人都覺得他該是犯錯的那個。
他有一個瘋子母親,所以他也會像一個瘋子一樣,不講道理,肆意妄為。
眼前的人明明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卻愧疚道著歉。
靜默半晌,尚勒感到一雙手環住了他,抓住了他后背的衣服,力氣極大,像是想牢牢抓住什么救命稻草似的。
側頸的溫涼讓他愣在了當場。
尚勒后知后覺的想,世酉從來沒有哭過的,也從來沒有人見過他哭的。
所有人都覺得,眼淚和這個人沒有關系,他只會在犯病的時候,讓其他人流下眼淚。
他沒有動,就這么靜靜地任人抱著,在這瞬間成了一個高大的依靠,兩人的心臟貼在一起,心跳重疊。
脖頸間的呼吸漸緩,尚勒感覺世酉的身體開始下滑,好像睡著了。
這人眼里盡是紅血絲,眼下青黑一片,也不知道受到了怎樣的煎熬。
尚勒摟著人的腰,微微發力,把人放在了自己床上。想起身的時候,衣領卻被人緊緊拽住,他垂眼,看到一截用力到泛白的指骨。
“”
看著世酉眼角的淚痕,他終究是沒忍住,一只手扶在他毛茸茸的后腦勺上,拇指攜去那點濕意,睡夢中的人蹭了蹭他的手指,把臉埋在他的掌心,柔軟鼻息穿過他的指縫。
似乎全身上下都是一種信號。
他被馴化了。
孤獨的狼匹曾經獨自舔舐傷口,躲避著獵人和風暴,此時終于找到了屬于自己的溫暖洞穴,那里有看著冰冷卻溫暖的月光。
尚勒只能緩緩躺在他身邊,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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