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氣味沉沉,紅燭一夜之間早已燃盡,燭淚萎頓于桌面。
衛竹兮醒來時額角鈍痛,房間空無一人,他捏捏眉心,隱約記得昨夜國師似乎來過。
從床上坐起身,衛竹兮將掌心輕放在胸口上,蠱蟲一如既往地安靜蟄伏在體內。但昨夜的動蕩疼痛不假,蠱蟲似乎受到了刺激,那藥大概有問題。
屋內熟悉的檀香比往日濃郁許多,他皺皺眉,隱約覺得自己忘記了什么。
衛竹兮下床穿衣,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院中八角亭中有一道人影,長發于背后束成一股,眉眼郎艷獨絕,清風吹過,海棠花落滿了他的青絲肩頸。
相較往日清冷出塵的模樣,多了幾l分艷色,衛竹兮心中突兀一跳,看了他片刻。
白織羽注意到他,下了臺階,衣袍翻飛間,心口生起一絲滯悶感。他皺眉壓下,只當自己是因昨夜床事而身體不適。
兩人站于廊下,白織羽道:“身體今日如何?”
衛竹兮啟唇笑道:“好多了,昨夜我突發熱癥,實在蹊蹺,幸虧有國師及時趕來。”
觀他語氣平常,神色也坦坦蕩蕩,白織羽頓了頓:“……無礙。”
衛竹兮總覺得他今日有幾l分不同來,未等他窺探,白織羽道:“大概是衛公子平日喝的藥被動了手腳,我已吩咐下屬調查此事。”
話雖如此,衛竹兮還是向平日煎藥的宮人要了藥渣,翻看片刻,發現居然多了一味熱性的藥材。
體內蠱蟲為寒性,與此藥相克相沖,他神色如常問道:“為什么多了這味藥?”
宮人茫然:“是御醫院送來的,奴才不知。”
白織羽眸色無波,冷淡道:“讓那名開藥的御醫過來。”
擔心白織羽查出什么,衛竹兮以手抵唇輕咳一聲,阻攔道:“國師,此藥無毒,與藥方也不相沖撞,料想是因為我身體虛不受補,才有了昨天的不適。”
往日都是真咳,今日不知為何,衛竹兮總覺得身體舒適了很多,只能假意做戲。
白織羽看他片刻,垂眸道:“隨你。”
他們難得在一起交談,衛竹兮想起書架上的那些書,忍不住道:“這座院子此前是何人在住?”
白織羽:“為何突然問起這個?”
衛竹兮神色欣賞:“書架上書本不知是何人所有,其見識不凡,非常人所及,不知能否有機會和其共論一二。”
白織羽頭一次被人如此直觀地稱贊,幾l秒沒有言語,片刻后才道:“此處是我以前的居所……要是有什么想問的,隨時找我便是。”
歷代國師在兩三歲時就會被收入宮中,與皇子們一起教導,白織羽自小在此生活,十七歲時大殿建成,帝王時不時召見,他便搬到了其他去處。
已到了平日禮佛的時辰,白織羽轉身離開:“公子今日好生修養。”
是冷酷的一言一行,衛竹兮卻看到了他微微顫抖的長睫。
他反應過來后,輕笑一聲。
大概是怕下人再出差錯,亦或者因為衛竹兮的請求,白織羽來海棠苑的次數多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