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高二叔和徐長松時,倆人正垂頭喪氣的從茶館里走出來,一看那精神頭,就知道打聽到的消息有多晦氣了。
果然,四人碰面,互相一交換,誰的臉色都不好看了。
糧食貴的買不起,就是咬牙買了,還得提防著被搶,搶了也沒處說理去了,縣衙不是不管,是目前的人手壓根管不過來了,那些搶糧的人往山里一鉆,落草為寇,幾個衙役出面抓人完全是白送人頭去,除非派兵來剿匪。
但高二叔打聽來的消息是,駐守青州的兵將們,眼下的主要任務是護著青州城不亂,哪里還會在意這些小事兒
而且,青州城里也開始戒嚴了,進出有兵士把守,不是誰想去就能去的了。
還有更叫人惶惶不安的,高二叔沉聲道,“有人看到一輛輛的騾車大清早的出城去了,騾車上還有不少大件的行李,這不是暫時搬家避開,這是撇家舍業的逃難去,還不止一家,也有趁晚上城門關閉前,悄悄摸摸走的,輕車簡從,也有雇了鏢局,大張旗鼓、拖家帶口離開的,看家護院都有幾十號人,排場極大”
徐長松喃喃道,“這些人家,又不是尋常百姓,買不起糧食,他們名下田地眾多,就算這兩年減產,之前肯定也會有存糧,咋就至于離開呢”
徐德壽聽完,苦笑著道,“是啊,這些人都待不下去,那咱們可咋辦”
高二叔問許懷義,“你是啥想法”
許懷義淡淡的道,“那些大戶人家,消息肯定比咱們來的要靈通,他們都走了,這說明,情況確實危機到了非走不可的地步,再留下,說不定他們的家財性命都保不住,否則,誰舍得拋家撇業的去逃難”
高二叔抹了把臉,咬牙道,“那咱們也得準備起來了,反正留下危險,逃荒也危險,去逃荒,總還有個盼頭。”
徐德壽垂著頭,沒吭聲。
徐長松白著臉,含糊道,“侄子要回去跟父親商量一下”
高二叔也不意外,點點頭,“應該的。”
該說的說完,就打算回去了,不過許懷義還有些事兒要辦,想讓那仨人在城門口等等他,誰知,他們非要陪著他一道。
無奈,許懷義只得趕著騾車,四人一起去了縣衙,他出門前,媳婦兒叮囑他把顧小魚和閨女的戶籍給辦了,省得以后麻煩。
縣衙里,看上去人人都很忙亂,見誰都一副警惕不耐的樣子,許懷義不動聲色的打量著,陪著笑臉,說著好話,又遞上銀子,這才找到人,總算順順當當把這差事給辦了。
出來后,高二叔關切的問了句,“咋樣給辦了嗎”
許懷義伸出手指比劃了一下,“辦了,要了我這么多。”
高二叔當即呸了聲,低聲咒罵,“真他娘的黑啊,這世道果然是要亂了”
許懷義倒還算平靜,“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頭以后啊,說不準吃虧的時候還多著呢,先習慣著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