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卿微微一笑,坦然道“聽聞丁零首領翟斌在中原聚集胡人,有謀反之意。慕容垂又回到河北之地,那可是燕國故土,慕容垂一旦決心反秦,只需振臂一呼,從者如云,追隨者數不勝數。有這兩只猛虎在側,朱使君和將軍您又收復徐州各郡,兵進瑯琊東莞,距離臨淄不過區區五百里之地,精騎一日一夜可至,此前因為國戰,秦王征集大軍,造成青州空虛,沒有重兵可以抵御,苻朗若是一個識時務的人,投誠就是最為明智之舉。”
徐宗文起身為裴卿捧上一杯茶,贊賞道“先生見微知著,洞察人心,驍著實佩服”
“不敢不敢。”裴卿趕緊離座起身,連稱不敢,但是拗不過徐宗文一番真心,只能安座喝下那杯茶,隨后輕輕抹去嘴角的茶水。
徐宗文走出帳外,對著烏云細雨的濛濛長空若有其事的說“但愿一切能如先生所言。我已經多次規勸使君出兵青州,可是使君賬下各部將校對于主動出兵一事眾說紛紜,莫衷一是。”
原來是這樣
裴卿結合徐宗文一連幾日愁眉不展,終于找到了原因。
晉軍收復徐州一個半月,連蘭陵、東莞二郡歸附也已經大半個月過去,徐州人心已定,西邊的豫州魯、沛、譙三郡也被謝玄和劉牢之攻占,晉軍北伐之勢不可阻擋。
徐宗文想要趁勢進軍,在徐州之后繼而降服青、兗二州,為晉國開疆拓土,收復失地,建立功勛,也不是不能理解。
前不久劉牢之兵敗陳縣的軍報傳來,朱序或許因此忌憚毛當,不敢應下徐宗文請求繼續北伐。
看著徐宗文心事重重的坐在帳前的木階上,裴卿上前一同坐下,裴卿平淡如水的說道“將軍不可頹廢至此,你可知朱使君為何不準你所請”
“請先生賜教。”徐宗文起身拱手行禮。
裴卿拉著徐宗文坐下,繼續若無其事的說道“將軍可知幾日前豫州傳來消息,車騎謝玄賬下建武將軍劉牢之兵敗陳縣之事”
徐宗文雖然是東海太守,按例也可以尊稱一聲府君,可是徐宗文卻不喜歡,仍要眾人喚他將軍,眾人無奈,只能聽從。
徐宗文怔了怔,遲鈍的回道“是有這么回事,劉牢之是被秦國鎮軍將軍毛當所敗,據說逃走時身邊只有幾百騎。”
按理說那毛當原本應該在洛陽輔佐平原公苻暉,不知道怎的去了陳縣,還與劉牢之交戰并大敗劉牢之,這一切的一切都與史書上所記載的南轅北轍,不盡相同。
徐宗文越發的不懂了,不過他一想到自己已經替代劉牢之收復徐州各郡,劉牢之則被派遣去攻略豫州,這一切隨之而改變也就順乎天意了。
總而言之一句話蝴蝶效應。
“毛當精通韜略,劉牢之勇武過人,卻少了謀略,敗于毛當也算是意料之中。”裴卿說“毛當雖然敗了劉牢之,可洛陽少不了他,苻暉一定會召他返回,到時候謝車騎率領大軍合圍之下,陳縣城破不過是須臾之間的事情,將軍不必向朱使君名言攻打青州,只需帶幾百人以視察防務為名前往東莞,到時候該如何做將軍自然明白”
什么叫醍醐灌頂,什么叫茅塞頓開
裴卿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了,兩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