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四發現的青衣男子正是鷹犬司校尉劉延,自他南來建康潛伏了不知不覺已經過了三四月之久,他初入建康的那一日正是徐宗文大婚之喜。
崇訓宮之變,會稽王司馬道子接受賜九錫,王忱謀逆的那一日,劉延在暗中弒殺了孝威帝和張貴妃,之后又射殺了王忱和中黃門華齊滅口,徐宗文率禁軍平亂時他與鷹犬司的下屬從水神不知鬼不覺的出了宮
對了,策劃刺殺徐宗文和陳留王世子曹恢的也是他
“遭了”劉延脫下外罩的青衣,只剩一身白色大袖寬衫,從一戶民家屋檐下順了一件玄色袍子,迅速變換衣裝的同時他在雞鴨巷中不停地穿梭,試圖甩掉身后追逐的禁軍。
“讓開,讓開官府公干,快讓開”跟在禁軍隊伍后面的是安業坊的葛游徼,他一面分散巷子里的居民,以免帶著身后的禁軍進行圍堵。
“多好的榫卯,差點毀了”葛游徼在一個角落扶住了一個書架,這些禁軍個個膀大腰粗的,干起事來也莽莽撞撞。
“該死,沒路了”
漸漸的,即便劉延再三逃躥,可是四遭都已經布滿了到處搜查的禁軍,很快劉延就陷入了重圍。
劉延急切的望著眼前的泥墻,咬著牙攀上去,小時在了原本的小巷
“哐當”不知從何處傳來一陣木質器物倒地之聲。
“停”
葛游徼原本帶著人加快速度,正疏散居民時,聽到動靜忙帶著安業坊差役往回趕。
葛游徼返身事撞見身旁幾個滿臉惶恐的男女,其中一名白袍男子用手掌捂著半張臉從他身旁迅速走脫
“不對”葛游徼雖說不通詩書,不會作錦繡文章,可是他記人面相的本事可是一絕,就憑著這點本領他才能擔任安業坊的游徼。
此人怪異,定非良善
再聯想起方才的異動,葛游徼雙眼放光,他伸出手一把抓住那名白袍男子,說時遲那時快,白袍男子轉身手中憑空多出一把短刀,那刀正順勢往上,目標正是葛游徼的咽喉
“死來”
“娘的暗算阿拉”葛游徼雙眼一眥,左手運氣往上重力一擊,登時將白袍男子手中的短刀打落。
隨后葛游徼左手順著方向將白袍男子轉過身,將右手搭上白袍男子的肩頭,雙手一用力,白袍男子還想反抗,葛游徼只用了一腳,白袍男子腿后關節受了力忍不住悶哼出聲,徹底被制住了。
白袍男子失力跪下,隨后自然被趕上來的禁軍士卒架上了長刀長槍,雙手被縛后,白袍男子的真面容顯露,不是正在被四面圍捕的劉延又是何人
劉延本就是青州一田曹,貨真價實的文官,武功這一塊并無天賦,光靠著在長安鷹犬司訓練的月余,熟悉的是在建康潛伏之事,武功嘛,短時間內也只能防個身罷了
所以劉延真要與混跡江湖多年,又專職緝捕賊盜,且身手不俗的葛游徼一較高下,那可真是自取其辱了。
劉延面如死灰時,葛游徼轉了一圈,在禁軍和安業坊差役的身后發現了倒地的書架,抬頭時泥墻上還有翻越的腳印。
無疑,此處便是劉延走投無路的翻墻之地。
葛游徼扶起還未散架的書架,輕輕擦了擦上面的灰塵,“能抓獲賊人也有你一功啊”
若非當時注意到了這書架,葛游徼斷難判斷劉延會出現在身后。
“老葛,逮住了”姍姍來遲的北部尉劉稚擦著汗趕了過來。
葛游徼點了點頭,笑著回道“呶,賊人就在這,請劉部尉帶回去好好審審,這建康城里指不定還有多少同伙呢”
劉稚自然知道抓獲劉延是破案的關鍵,也沒時間多說,只是臨走前塞了一吊錢給葛游徼“叫上陳四,今天晚上聞樓點好酒菜,等我放班。”
“阿拉曉得了,等著吧”葛游徼將手耷拉在下屬的差役肩膀上,一手掂量著錢的重量,望著陸續離開的禁軍樂呵了起來。
鷹犬司細作落網的消息很快傳到了建康令王復耳中,王復立即親自上門,拜見桓獻容。
建康大獄里,典獄陳四手里捏著一根浸了油的皮鞭緩緩走向被捆綁在刑架上動彈不得的劉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