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顧浮徽在一個大霧的清晨登門拜訪。他外披一件黑色錦緞斗篷,衣袂飄揚。
秋末時節的空氣干冷而清冽,顧浮徽進門時攜著一身寒氣,襯得整個人冷肅了幾分。
“這氣勢洶洶的,不知道的還以為監正是來興師問罪的。”
同樣是在大堂,這次換成典秘儀的。
蔚渺懶洋洋地靠在主座,出聲打趣道。
一旁有奉常侍恭敬上茶,蒸騰的熱氣微微氤氳了她的眉眼。
“若辦不好此事,誰能擔得起圣上問責?”顧浮徽平靜地說道。
“你我肯定是擔不起的。”蔚渺松弛地說道,“但這件事急不來,這不才驗了兩句嗎?”
顧浮徽沒有動面前的茶水:“有些過于被動了,等到三四句應驗時恐怕晚了。‘紫微落陷’,聽著太過危險。”
蔚渺:“一首裝神弄鬼的讖言詩罷了,又非神仙的金口玉言。”
她深吸一口氣:“說句大不敬的話,你我加起來,能夠動搖宮中那位?”
顧浮徽的眸光閃了閃,沒有應話。
蔚渺輕笑一聲:“連你我都不行,只敢躲在暗處的敵人憑什么能做到,惑亂人心嗎?”
關于盧紹青的實力,朝內外有諸多猜測。
盧紹青成就七宗前出手極少,裴溫韋只見過一次。那是盧紹青起事的時候,為壯人心,當眾一掌擊斃朝廷命官。
那一掌只能看出他心力渾厚,根基扎實,更詳細的就看不出來了。
成就七宗之后,沒見他出手過。
不過他修行的神像倒是為眾人所知,這事不可能瞞過天下人。
神像“七剎”為皇族所持有,神秘莫測,在歷史上并未留下記載。因此有人猜測是近幾十年來才被挖掘出的神像,落入皇族手中,十分強大,才被盧紹青看上。
初見時,蔚渺就感知過盧紹青。她沒有感知類能力,只能模糊地察覺到他詭秘的氣機,難以用言語形容。
復雜而變幻,似乎有些不穩定。
近年來據裴溫韋觀察,他變得愈發敏感,喜怒無常,應該是因為心魔的影響,因此很難揣摩他的心思。
以盧紹青這種深沉隱忍的性格,還是通過謀反上位,蔚渺相信他肯定明白實力才是硬道理。
他在七宗這條路上走了多遠,最好是盡量高估。
顧浮徽:“除非幕后者是一位異常強大的七宗,但要對抗整個朝廷勢力是不可能的。”
被蔚渺點醒后,他也認為讖言詩中其余內容想要應驗沒那么容易。
前兩句是最簡單的一步。但正因為這兩句應驗了,一下子就將讖言詩的可信度提高到頂峰,導致人們忽略了之后應驗的難度。
忽然,潘菌揚領著一位年輕人前來,站在大堂外。
他向堂上的兩位領袖微微欠身后,側身介紹道:“這位是因懸賞而來的江湖浪客,他說有重要的情報需要面見督主。”
蔚渺頷首道:“進來吧。”
“督主大人,監正大人。”
新來的青年男子拘謹地行禮,頂著上頭兩位大人物的凝視,他感覺有點壓力山大。
他本想去司天監單獨面見監正,誰知道對方居然拐進典秘儀來了。
他不愿繼續拖延,只好硬著頭皮上門,同時見兩位大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