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球,南極。
坐落于艾特肯盆地高區的月面生物圈工程基地中,原本既定于今天對種植在試驗田中的小麥、玉米、土豆等農作物的收割過程忽然被人喊停了。
種植科的工作人員剛登上小型收割機就被喊了下來。
“什么情況?”
基地中,負責月麥7號培育的婁成濟教授皺著眉頭看向過來通知的工作人員,開口詢問道。
對面,穿著工作制服的青年撓了撓頭,開口道:“我也不太清楚,是上級那邊的安排。”
“不過.....”
說到這,青年停頓了一下,緊接著說道:“聽說好像是有位大領導要過來視察一下生物圈的情況。”
“大領導?誰啊。”婁成濟下意識的問了一句。
青年工作人員搖了搖頭,道:“不知道。”
在婁成濟教授和工作人員討論著的時候,另一邊。
月球極地近地軌道上,一架銀白色的航天飛機正緩緩的航行于深邃的太空中。
站在居住艙的舷窗邊,徐川俯瞰著腳下的這顆銀灰色星球。
此刻,航天飛機正以每小時近萬公里的速度無聲滑行,從月球的晨昏線之上掠過。
腳下是全然展開的月球正面,一顆巨大、古老而了無生息的星球。
沒有大氣層的柔化與散射,陽光以最殘酷的直率傾瀉而下,照亮的地方是一片刺眼的、近乎慘白的銀灰,而陰影部分則是深不見底般的墨黑。
這種界限分明的切割,讓月表的一切地貌都顯得格外嶙峋和真實,沒有任何過渡與曖昧。
“...對比起浩瀚的宇宙,人類又算得了什么。”盯著腳下的月球看了好一會兒,徐川才輕聲的感慨了一句。
站在他的身旁,跟隨者一起上來的劉嘉欣目光也落在腳下這顆銀灰色的星球上,下意識的點頭附和道:“是啊,宇宙真的太大了,光是地球與月球,就遙遠到恍如隔世一般。”
徐川笑了笑,道:“所以有時候只有當你自己親眼看過,才能認識到這并不是一次登月的浪漫邂逅,而是一次對自身,對宇宙認知的重塑。”
“就如同我們腳下的月球一般,它用其無與倫比的荒涼與壯美,讓你感到了自身的渺小和身為人類一員的自豪。”
“這種感受就像那些環形山一樣,永久地烙印在你的記憶里——一顆沉默的、巨大的、美麗的,活著的墓碑,也是我們邁向深空的第一座里程碑。”
聽完徐川的話語,劉嘉欣的目光落在了腳下的月球上,那無邊無際的環形山與反射著銀灰色光芒的月巖,讓人炫目。
不得不說,在這種極致的寂靜和荒蕪面前。一方面是極致的孤獨;但另一方面,又是一種奇特的連接感。
前者你會前所未有地意識到,自己是這無邊黑暗和巖石海洋中,一個被一層脆弱金屬外殼保護著的、微不足道的生命體。
那種脫離生命母體的漂泊感,會緊緊攫住你的心臟,生命的渺小和脆弱在這一刻體現的淋漓盡致。
后者是當你漂浮在人類仰望了數百萬年的地方,腳下是刻在我們基因里的、最古老的鄰居。
你會想起阿姆斯特朗的那一步,想起古往今來所有凝視過它的詩人和科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