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金枝的母親當然清楚,人不死,又哪去得了陰間而女兒侯金枝才二十出頭,正值青春,美好的人生才剛剛開始,你要她去跟你這個老頭子到陰間去幫忙做生意不是要她去死嗎
她越想越氣,就沖著侯宏中要挾道,你若是要金枝去你那里,老頭子,對不起,我把你的靈位都掀翻、摔碎。哼,我和金枝每天到你的靈位前上供都白干了。
未料,侯宏中并不相爭,卻平和地對她講,你有所不知,我請別人跟我幫忙,不放心,讓自家人幫忙我才放心。
怎么不放心啦你疑心太重了,你活著的時候疑心重,死了還是一樣的。老伴在夢中與丈夫“抬杠”即斗嘴。
這不是疑心重的問題,我說一件事你信不信我請了一個伙計到我的雜貨店里幫忙,可是那伙計思想不純,避著我偷錢。我是怎么發現的呢以前我一個人盤這個雜貨店生意還沒有這么好,現在請了一個伙計,生意還好些,可是每天晚上清點日生款卻比過去還少,我就懷疑。
但沒有證據,我又不好說是那伙計偷了錢。我到底有辦法,避著那伙計悄悄地安裝了監控,一天后的晚上,我將那伙計獨自當班時段的監控鏡頭調出來看,發現那伙計時不時將放在錢柜里的錢幣抓幾張朝衣袋里塞。
料想,他也不知避著我偷拿了幾多錢。店內出了內奸,我為此火了,又不宜向陰司報案,那伙計畢竟是我雇來做工的。
算了,我干脆把他開趕,當月過了一半,沒有到頭,我不給結工資,他做賊心虛,哪敢放半個屁就灰溜溜地走了。
老伴聽到這里,仍然有氣,就算你找不到人幫忙做生意,也不該叫你女兒金枝去呀你在陽間,還活著也罷,你現在是鬼了,女兒金枝是人,能讓她去么老伴講到這里一眨眼,丈夫侯宏中就閃了。
正要尋他繼續斥責,面前出現一道坡,她卻怎么也爬不上去,爬到一半就滾落下來,結果摔醒了。
天尚未亮,她心里想著夢中的玄事兒哪里睡得著就干脆燃燈披衣起床,走出睡房,到堂屋去再點燈,取一炷香點燃,插到已故丈夫侯宏中的靈位前的小香爐里,煙霧繚繞之際,望著他的遺像說,金枝她爹,你千萬不能讓金枝跟你到那邊去幫忙做生意。看我現在又跟你上香了,你要知好歹呀老頭子這話說了幾遍,她也不知靈不靈。
但是心里還是不踏實。天亮后,母親囑咐侯金枝外出時時處處都要注意,又不便把所夢到的事兒直接說出來,只怕說出來嚇著女兒了。可是不久,還是出了事那是一場慘烈了車禍。
侯金枝乘一輛公共汽車,到站尚未停穩,車門就開了,已擠站在車門口的侯金枝不知為什么那么著急,搶著抬腿俯站下去,不好,背后像被人猛推了一把,她就從那么高的車上一個撲跌,一顆腦袋砸在水泥硬化的公路上,頓時,冒出一灘血。
開這臺公交車的是個四十多歲的司機,他從對著車門口的后視鏡里看見一個年輕女子摔下去了,就靠邊把車停穩,他也不明白,剛才干嘛車沒停穩,就打開車門呢開車幾十年了,從來沒有發生過這種低級的失誤,今天是怎么搞糊了他也說不出所以緣,現在后悔莫及了。
只見從駕駛座下來的司機急匆匆地從那邊繞到這邊,蹲下身子看那倒在血泊中的年輕女子摔得么樣
只見她的身子還在抽搐著,滿頭是血,一頭烏發被染成紛亂的紅絲,漂亮的臉蛋嚴重變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