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想不開并且越想越傷心的肖家玉蹲在丈夫的尸體邊大放悲聲。這驚動了別墅前面公路上的行人,有人報警,很快附近的警察趕來了。
接著,澳門報社的記者也趕來了。他們一個個圍著哭成淚人的肖家玉詢問侯大寶的死因,又是記錄,又是拍照。
他們從人道主義出發,幫著肖家玉叫來抬棺匠將她丈夫的遺體從頂樓抬下來,放進靈車送入殯儀館的時候,已是凌晨一點了。
第三天上午,眼睛哭得紅腫的肖家玉手捧黑紗包裹著的丈夫的骨灰盒,正打算離開殯儀館。忽然,從焚尸爐那邊走來一個司爐工,他拿一張報紙遞給肖家玉說,嫂子,你看,你丈夫服安眠藥自殺已經上了報紙。肖寶玉騰出一只手接過報紙一看是《澳門晚報》,正要細瞧這則消息。驀地,她的肩膀被人輕輕一拍,她扭過脖子,見身后站著一個長著倒八字眉毛的方臉大漢,倒是頭次看見,頗感陌生,便問道,有什么事嗎?
沒有什么事?方臉大漢從手提包里掏出一炷香來說,今天聽說你男人走了,我特地趕來吊香。
你是哪位?這么問的肖家玉也不看報紙了,將它疊放在包裹著骨灰盒的黑紗縫隙里。
我是他的牌友,也是玩友吧!方臉大漢這么講,又示意肖家玉把骨灰盒送進那邊的公祭堂,他要祭拜一下。
肖家玉聽說牌友二字內心不悅,在她的印象里,牌友就是賭友,她又瞪一眼方臉大漢,心里嘀咕著:你該不是澳門洪發賭場的賭徒吧?!我丈夫就是栽在洪發賭場。肖寶玉默不作聲地將丈夫的骨灰盒安放在公祭堂里面的一處靈位上,然后解開包裹著的黑紗,露出那鏤有白色花紋的骨灰盒。方臉大漢點燃一炷香,朝靈位前的一個香爐里一插,香霧裊裊的。
這時,方臉大漢站直身子對著那骨灰盒恭敬而肅靜地三鞠躬。繼而講,大寶,債主萬斛金今日有禮有節地跟你吊香。他又望一眼站在旁邊的肖家玉接道,但是現在當著你遺孀的面得把話說明白,你生前欠我賭債4千萬(蒲幣),你可能壓力大,一死了之,以為可以賴掉這筆賭債。我告訴你,這筆賭債我怕是追不回了,因為你人都死了,可是你想過沒有,你家那棟別墅,我照樣要拍賣變現,以作抵你生前欠我的賭債,能作抵多少算多少,我也不為難你了。
萬老板,你若是來討債,又何必吊香?肖家玉不高興地問。
禮是禮,債是債,難道人死了就可以不還債了嗎?萬斛金強詞奪理。
我亡夫是被你逼死的,你還好意思討債?你還想拍賣我家的別墅,未免太過分了吧!現在我亡夫剛剛火化你就來鬧,是不識時務,還是不懂禮法?肖家玉將靈位上的骨灰盒捧起來,再用黑紗裹住扎穩,拿著就要走出公祭堂。
萬斛金聽到這婦人對他肆無忌憚地說話,就轉身追過來伸手自指鼻子說,臭寡婦,你不知道我是誰吧!你隨便去訪一訪就知道我的厲害。我說將你家的別墅拍賣作抵賭債還是寬恕你的,你要是弄得爺們兒不高興,小心,我讓人將你綁了,丟進海里喂魚。
你綁我吧!反正我亡夫已去,我也不在乎這條賤命了。手捧骨灰盒的肖家玉對她怒目而視,出言反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