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龍的模擬圖像在主屏幕上無聲地搏動,那幽紫色的血管脈絡如同活物般明滅,每一次“脈動”,模擬空間中的基礎常數就隨之扭曲、顫抖。
實驗室里只剩下儀器運行的嗡鳴和眾人壓抑的呼吸聲。
那無聲的演示比任何尖叫都更具沖擊力,它直觀地展示了“奧米茄碎片”的本質——一枚能撬動現實基石的鑰匙,或者更確切地說,一個癌變的、具有傳染性的時空腫瘤。
張院士倒抽一口涼氣,聲音干澀:“量子凍結……原來不是壓制,更像是……封印?我們的隔離艙打斷了一個正在展開的過程?就像強行按住一個正要爆炸的炸彈引信?”
這個比喻比周珂蕊的“癌變”更直觀地指向迫在眉睫的災難。
“沒錯,”
周珂蕊的目光鎖定在那些扭曲的物理常數波動線上,臉色蒼白得嚇人,“碎片在捕獲點的原始狀態,其‘場’的活躍度遠超我們想象!”
“它不是在靜止地被發現,它正處于一個……激活擴散的臨界點上!”
“我們的收納程序,那個‘絕對零度下的量子凍結’,恐怕不是我們技術的力量,更像是碎片自身在進入我們宇宙環境時,遭遇了某種無法理解的‘排異反應’或規則沖突,導致其核心進程被暫時‘凍結’了。”
“而我們愚蠢地將這種凍結誤判為安全,把它當‘文物’一樣鎖進了保險箱!”
“后土號……”
燭龍冰冷的聲音接上,帶著一絲沉重的邏輯推演,“當‘燭龍’分節點試圖進行深度掃描,尤其是嘗試理解其內部結構或信息編碼時,很可能無意中提供了某種‘鑰匙’,或者僅僅是觀測行為本身帶來的擾動,就打破了這種脆弱的凍結平衡,從而導致碎片被‘喚醒’了,它不是被‘激活’,而是……解凍了。”
“解凍……癌變……轉化……”
周珂蕊喃喃自語,每一個詞都讓她感到一陣寒意。
她猛地轉身,面向整個實驗室,音量不高,卻帶著前所未有的決絕和一種近乎悲觀的清醒:“綜合現有所有數據,模擬結果,‘后土號’的遭遇,以及燭龍核心被‘消化’的現象——我,周珂蕊,作為‘禁區特勤組’首席研究員,正式向協會提出最高優先級風險評估建議:立即終止對‘奧米茄碎片’的一切主動研究項目!”
“我們正在研究的不是一項技術,不是一種武器,甚至不是一種生命……它是一種‘規則病毒’,一種針對物理法則本身的惡性增生!”
她的話在寂靜的實驗室里擲地有聲,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愕然地看著她。
“繼續深入,無論是逆向工程、能量刺激還是信息解碼,都是在為這個‘病毒’注入新的活力,加速它的‘解凍’進程!”
“我們現有的任何探測手段,本質上都是在向它‘提問’,而它的‘回答’方式,就是扭曲我們提問所依賴的物理規則本身!傳感器失效、邏輯錯誤、金屬搏動……這些都是它的‘回答’在侵蝕我們的認知工具和物質基礎!”
她指向屏幕上那依舊在無聲搏動的模擬核心:“看看它!它在模擬環境中展現的‘脈動’是什么?是它在嘗試修改它所在空間的‘定律’!讓它更適應自己,或者說,讓它周圍的環境更像它‘原生’的那個地方——一個邏輯混亂、有機與無機界限模糊、空間本身具備活性甚至……意志的深淵!”
“每一次我們嘗試理解它的底層原理,每一次我們試圖用已知的科學框架去框定它,都是在給它提供‘錨點’和‘養分’,都是在加速它對現實結構的侵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