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只要我在這里想想,就會有一個接一個不同的生活、人生,或者是場景?
不同的,截然相反的,越來越合乎邏輯的故事,不管是前綴還是后續,都圍繞著自己,圍繞著自己的生活,身世,圍繞著自己與老程!
這……已經是第二十次了。
不同的人生軌跡,不同的現實,只有當自己將他們破壞掉,下一個場景又會出現,又會從自己的思緒里面便成為一種可能!
只要是……想起程紫山,這些東西,似乎又搖搖欲墜!
閉上眼睛……冰冷的空氣裹挾著一股難以名狀的腐朽氣息,鉆入莊紫娟的鼻腔,像無數細小的冰針,刺醒了她混沌的意識。
眼皮沉重地掀開,視野所及,是緩慢、持續、令人作嘔的旋轉。
墻壁,天花板,地面,全都包裹在一種冰冷光滑的、接近金屬質感的深灰色材料里。沒有窗,沒有門,只有頭頂幾盞嵌在金屬網格里的慘白燈光,隨著整個空間的旋轉,在她頭頂劃出模糊而眩暈的光弧。眩暈感如同無形的巨手,死死攫住她的頭顱,胃袋也跟著翻攪起來。她試圖抬起手按住額角,指尖觸及的冰冷墻壁,帶著一種黏膩的、非金屬的奇異觸感,仿佛凝固的油污。
記憶?她的記憶是一片被濃霧徹底吞噬的荒原。只有兩個名字,如同被濃霧中唯一刺透的兩根尖利冰錐,帶著刺骨的痛楚和不容置疑的重量,深深釘在她的意識深處:程紫山。烏鴉。
程紫山需要她。這個認知像烙印一樣滾燙。他需要她去拯救,就在這里的某個地方,就在這令人絕望的旋轉迷宮的某處角落。他被困住了,在受苦,在等待。這念頭帶來一種近乎窒息的焦慮,壓倒了身體的不適。
她掙扎著,試圖對抗那無處不在的旋轉帶來的惡心,用手肘支撐起身體。冰冷的地面透過單薄的衣料刺入皮膚。視線模糊地掃視著這間令人窒息的囚籠,最終死死釘在房間正中央那個突兀的存在上。
一把沉重的、布滿歲月劃痕的橡木扶手椅,像一艘擱淺在灰色金屬海洋里的沉船。椅子上,端坐著一個男人。
他穿著一絲不茍的深黑色西裝,剪裁精良,纖塵不染,與周圍冰冷、旋轉、帶著污跡的環境形成一種尖銳的、令人不安的反差。他的頭發梳理得整整齊齊,向后緊貼著頭皮,露出寬闊而光潔得有些異樣的額頭。臉上架著一副無框眼鏡,鏡片后的眼睛,深得像兩口不見底的古井,反射著頭頂慘白的光,沒有任何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