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看吧”
茅元儀剛要接過,忽然被那少女奪去,楊鎬在旁邊怒道
“沒大沒小,小心打斷你的腿”
少女將紙條小心翼翼展開,曼聲讀道
“遼陽總兵劉綎頓首再拜,末將領東路軍于二月二十六過寬甸,三月三至渾江,期于杜松、馬林匯于赫圖阿拉,掃穴犁庭,報效皇恩,士銜枚,馬裹布,星夜兼程。三日清晨,距赫圖阿拉僅八十里,幸得麾下義子劉招孫俘奴賊細作數人,知總兵杜松,馬林已被奴酋擊破,遼兵生死不明。奴酋阿敏設伏,我南兵孤軍深入三百里,進退兩難,進則恐不能敵,退則軍心動搖,為賊所乘。當今之際,唯有待朝鮮合兵,葉赫援持伏惟經略運籌帷幄
,當有完全之策,解救倒懸,保全遼事,為圣天子分憂東路軍將士泣血頓首再拜”
“爹爹,這劉招孫是哪個真敢抓韃子”
“滾”
楊鎬掄起茶杯,作勢要砸向女兒,楊青兒撇了撇嘴,丟下字條,腰肢扭動,曼步回了廳內。
茅元儀撿起字條,重新看了一遍,眉頭緊皺,也陷入了沉思。
從寬甸至遼陽,六百多里路程,多是崎嶇山路,快馬至少要三日,從時間上來看,這家丁不像有假。
楊鎬乃是糧官出身,對軍中糧草調度,兵馬運行,頗有章法。
他一眼便看出這信是真的,眼下所憂慮者,乃是對劉綎救還是不救,如果救的話,派誰去救。
“石民,你看這信是真是假”
茅元儀將信拿起來翻看一番,再次放下,半晌之后,才開口道
“若是奴賊想要賺我,當伏兵于界藩、鴉鵲關,寬甸路途遙遠,距離赫圖阿拉最近,怕是不過聽聞奴酋鉆研兵法,往年去京師朝貢,都要買三國演義來讀,兵者,詭道也”
楊鎬揮手打斷,若有所思道
“劉綎與老夫多有嫌隙,此事天下共知,奴酋久在遼東,又豈能不知,奴酋斷不會借用劉綎來賺我,單是這一點便不會是假。劉綎平日傲氣的很,若不是形勢急迫,不會向老夫求情不過,”
楊鎬停頓片刻,呆呆望向窗外。
“不過,他說保全遼事,為圣天子分憂,可見戰事還是大有可為的”
“大有可為”
茅元儀將信將疑點頭。
楊鎬喃喃自語,不知在說什么,忽然轉身道
“城中南兵還有多少”
茅元儀熟悉用兵方略,對沈陽兵力部署了然于心,不假思索,便道
“薊州兵馬一萬,不過還在路上,走了好幾個月都沒到新來的四川白桿兵倒是有一千,還有廣西。土司狼兵一千,剛到一天,狼兵便騷擾百姓,聽說還和遼兵打斗,巡撫大人大怒,讓他們駐扎城外了。”
楊鎬這兩日忙著和陳玉庭斗法,和一群遼東官員扯皮,腦子里想的都是菜市口一刀,沒有精力過問這些客兵。
“哦,廣西狼兵”
楊鎬嘴角抽動,眼神重新匯聚起來,像是想到
了什么令人不快的往事。
“哎,這廣西狼兵,最不宜調動,其擾中原,甚于胡虜,這次狼兵來遼東,不知讓多少地方官頭疼,”
茅元儀接過話頭,附和道
“經略說的是,嘉靖年間,東南倭寇猖獗,朝廷調瓦氏狼兵,沿路擾民,數不勝數,貽害東南百姓最甚還連累廣西巡撫被彈劾,”
楊鎬擺了擺手,懶得扯這些陳年舊事。
茅元儀知道經略大人要做出決策,于是不再說話,后退了兩步。
朝廷圣旨未到,遼陽城還是楊鎬說了算,大家巴不得有人出來背鍋。
楊鎬閉上眼睛,如今他對遼兵再無信心,手中也無兵可派,心想著反正都是菜市口一刀,不如臨死前,把遼鎮徹底攪亂才好。
“罷了這些客兵好不容易來了,擾民都擾了,就讓他們去寬甸,和建奴見真章吧”,請牢記:,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