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招孫回望擊鼓血舞的金虞姬,猛地策馬沖過戰兵大陣,對輪換下來的旗隊長大聲道
“趁兩黃旗已顯頹勢,令所有火銃手、弓手立即換腰刀大棒,隨長槍镋鈀一起沖鋒”
“大人,火銃手只有一層棉甲,沖鋒起來,傷亡會很大的”
劉招孫將雁翎刀指向土坡上飄逸的麒麟紅袍,目眥盡裂,怒道
“她,很快就要死了戰鼓再停,就是開原軍與浙兵覆滅之時”
“這是我軍最后的機會,一鼓作氣,擊潰兩黃旗,與浙兵合營,本官將親領騎兵沖陣,為全軍表率再有多言者,斬”
劉招孫說罷,轉身對鄧長雄道
“布爾杭古哪里去了,讓他率騎兵準備隨本官沖陣”
一臉疲憊的鄧長雄喘了口氣,嗓子沙啞道
“大人,西城貝勒領騎兵護衛戰兵側翼,還派了幾十騎驅逐兩紅旗弓手。”
“立即召他過來戰兵側翼不需要掩護,不要顧及那些鑲白旗潰兵襲擾,集中所有兵力,全力一擊,擊潰兩黃旗快召集所有騎兵”
鄧長雄猶豫片刻,終于還是忍不住道
“大人,驅逐弓手的騎兵也要召回嗎正紅旗已經射死咱們四個”
響徹云霄的秦王破陣曲從土坡傳遍渾河戰場。
咚咚咚
每個鼓點都像刀尖般插在劉招孫心頭,他能想象金虞姬箭傷崩裂的慘狀。
“本官說了,是全部全部騎兵,立即調到東門沖陣,擊潰兩黃旗”
后陣很快響起一片急促的竹哨聲,正在舉銃射擊的火銃手立即丟下手中燧發銃,拔出單手腰刀,嚎叫著朝長槍兵與后金兵廝殺的最前線沖去。
布爾杭古率開原最后六百騎兵趕到東門,南岸陸續又有十幾匹哨騎匯入騎兵大陣。
六百多騎精騎列為六列陣線。
劉招孫用襻膊牢牢系住左臂傷口,換了匹戰馬,將六名旗隊長召集到自己身前。
“建奴騎兵還在城中搶劫,諸位隨本官沖陣,一舉攻破兩黃旗”
劉招孫手指四百步外近在咫尺浙兵車營,一邊調試手中騎弓,一邊對眾人道
“沖過兩黃旗大陣后,不惜馬力,繼續往東沖,斬殺兩紅旗后陣督戰的巴牙剌策應浙兵反攻。”
這是一次有去無回的騎兵沖鋒,戰馬高速掠過這段距離,體力損耗巨大,難以維持馬速,沖過兩紅旗后只能成為后金弓手的靶子。
當然,唯一的希望在于他們能一舉擊潰兩黃旗,否則這六百騎兵在近萬敵軍之間,絕無幸存可能。
“諸位,生死成敗在此一舉勝則后金崩潰,敗則開原覆滅,本官會沖在最前與你們共生死”
劉招孫說罷,也不多說什么,策馬匯入最前排騎陣,站在他熟悉的旗隊長位置。
各旗隊長接到命令,立即返回各隊,大聲對騎兵下達沖鋒命令。
六百多名騎兵立于馬上默默聽著,等旗隊長叮囑完沖陣需要注意的各種細節,這些百戰精銳們紛紛抬頭,將手中長槍镋鈀舉起,一臉桀驁的望向百步外陷入膠著的步兵陣線。
劉招孫胯下戰馬打了個響鼻,開始緩緩前行,第一隊騎兵跟著旗隊長向前小跑。
金虞姬隨鼓聲律動,生命燃燒殆盡,鼓聲漸漸急促。
淅淅瀝瀝雨打梨花,化作勢如銀漢傾天塹,疾似云流過海門。
劉招孫聽著鼓聲心如刀絞,努力操縱馬匹踏著鼓點,加速向最前排包衣沖去。